杜生嘿嘿地笑了,目不斜视地谛视着他,仿佛真的甚么都不晓得般地问:“这位公子真是谈笑了,鄙人不过刚来,如何能晓得呢?”
木青渊盯着他的脸,只觉上面阴霾放肆,与本身熟谙的项景昭大有分歧,心中升起一股子寒气,暗道:公然我是不敷体味他,原觉得他只要四五个面孔,本来竟有十来面。
杜生的目光一闪,笑容微收,半晌又堆上贩子人的笑容说:“少爷一看便是忙人,应当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华侈工夫,这个我是明白的。”
只见他先将坛子举得与面平齐,再向下用力,坛子便脱手而出,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哦?”项景昭勾了勾嘴角,轻巧地问:“我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议论起我,用的是迁怒一词。你倒是说说,我又如何迁怒于人了呢?”
那叫杜生的眼睛却已瞥到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小儿脚边的随便,脸上暴露一丝茫然,问:“这是如何了,这是谁的酒坛子,竟摔到这了?”
项景昭渐渐走到他跟前,用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他,说:“也真是不巧的很,本来我这小我,脾气好得很,任谁来踩我一脚,我也会受着,若碰到脾气最好的时候,乃至别人打我一巴掌,我还要将另一半边脸也给凑畴昔呢。”
跟着酒坛破裂,人群中又收回了一声“哎呦”,项景昭眉头一皱,对这高耸的声音感到分外腻烦。
项景昭便问:“这话倒不消穷究,我只问你,你可知我本日为何要停下来呢?”
项景昭摇了点头:“是,也不是。”因转头看他一眼,笑得更和顺了,“如果平常,碰到这等人,即便真是用心讹人的,我也只会看都不看,朝他扔几两银子走人,只因为,我实在懒得在这些人身上费工夫。”
项景昭抽暇去看了王二一眼,只见阿谁大汉正站在那边,虽半天没有说话,但也不显甚么痴傻之色,只是看那神情,明显是非常听这个杜生的话的。只看先头杜生走到他跟前说了几句,他便也不闹着要银子了。
杜生还是低着头笑道:“公子别难堪小的了,小的是真猜不透公子的心机。”
项景昭先不接杜生话茬,俄然笑了起来,却问他:“你可知我为何要停上马车来?”
那被唤作王二的还不平,仿佛被委曲成甚么模样,嚷道:“杜生!你个小兔崽子,又跑来讲我的酒是假酒!我奉告你,若叫我再听到这句话,非得卸了你一条腿!”
项景昭嘲笑一声说:“你竟不晓得摔碎的是谁的酒坛?”
项景昭看他接话,也看清了他的神采,暗道:好歹是个有自负的,因又说:“那你可知,我本日为何要停下来?”
杜生仍然是那副非常奉承的嘴脸:“公子这等人的心机,恕我们真的猜不透。”
小二未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墨情早熟谙项景昭的脾气,此时忙小声提示:“我家少爷叫你摔了这坛子呢!”
木青渊心中正惊奇,那边墨情已买了酒,由店小二抱着送了过来,待送到跟前,项景昭悄悄抬了抬下巴,懒懒地说:“摔了。”
杜生忙赔笑:“怕就是因为我这邻居搅了公子尊驾,才拦了公子的来路……”
也幸亏他还能站得住,只愣神一瞬便又规复了贩子小人的笑容,缓慢地昂首看了项景昭一眼,说:“公子表情差,小人也不敢多说甚么话,只是,如果公子表情差,便要迁怒于我们这些贩子小民身上,怕是不铛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