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恪呆呆看着她，神采无辜极了。
“快别说见外的话，那人在理搅三分，看着就不是好人。楼上一向没听着声，应当是被锦爷打发走了，冯大哥不去问问？”
这剑拔弩张的，架式挺吓人。
“还慎言？”柳富气势一虚，转眼工夫又硬气了起来：“全部陈塘我说砸哪儿就砸哪儿！”
这么想着，虞锦话锋一转：“此人是我保下的，保人文契还在县衙放着，你若不信固然去看。”
*
心底却又一次地恨起本身无能，总要给别人添费事，连柳富手指到了面前，他都没有应变的本事，当真是一无是处的废料。
他总算明白，他入府的第二日，就是给爷唱曲的那日，他因那“一百二十两” 保银诚惶诚恐时，弥坚和竹笙女人笑着说“不必计算这个”是甚么意义了。
笑着笑着，抹了把眼睛。
待柳富迷迷瞪瞪回神，已经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保护制住了，张嘴又要骂，弥坚团了张油纸塞他嘴里，低声叮咛：“将人带上二楼，问问爷这事如何办。”
柳富没嚷完的话被虞锦一句堵了归去。
话说完，冯三恪还是没有要走的意义。
囚车行过县衙那次，他一身脏污血迹，形色粗鄙，不敢想本身当时是个甚么模样；上回大悲寺被秦家人揍得站不起来，还是她解的围；这回赶上柳富肇事，又一次被她瞧在眼里。
哥嫂就在中间屋睡着，都年青，夜里不免要收回些动静。冯三恪听得心烦意乱，却得假装没听到，夜里老是得分神去做点别的，便从床底下翻出阿谁陶罐来数钱。
他这两天嫌冯三恪嫌得短长，嫌他不会记账，不会用算盘，进了铺子头件事就是扫地抹灰，天生刻苦的命。恰好主子点了冯三恪做掌柜，弥高天然心气不顺，可真赶上事了，总还是要站在一边的。
冯三恪不知如何开口，一身的衰颓气味，几近能从骨子里透出来。
冯三恪闷闷嗯了声。
虞家救下个死囚的事，县里边晓得的人很多，可柳富还真不晓得。当初几次公堂对薄，村里人每归去都战战兢兢的，三言两语断了人家的一条命，多少有些心虚，那里敢凑砍头的热烈？
虞锦反问他：“冯三恪被判了极刑的事你晓得，如何就不晓得案子要留中延审的事呢？”
她难以置信地眯起眼，几近嘲笑出声：“不过是来了个肇事的，你就又不敢出门了？上回大悲寺挨了顿打，便说今后再不出门，现在一个肮脏货来肇事，你就再不开铺子了？你还能做成甚么！难不成还叫一桩胡涂官司毁你一辈子！”
她声色俱厉，冯三恪被她几句话骂懵了，弱声辩白：“不是……我就是想着，这是铺子赚的钱，不该我拿着，就给您拿过来了……”
“公子慎言！”
隔会儿又红了眼，爹娘哥哥早没了，就剩他一人了。
甚么砍头甚么牢里的，一屋客人都惊住了。
到底是年纪不大，弥坚这几年跟着虞锦东跑西跑的，练出了两分急智，乱来一时还行，真要摆平此人，倒是没那本事。
数着数着，仿佛回到了畴昔那些日子，爹娘还在的那些日子。
他额角突突直跳，头疼得短长，可内心头沉甸甸压着事，如何也睡不着。
她本想说这案子下个月要重审，话到嘴边却感觉这么说不当，瞧这柳富的模样，想也晓得柳家村里恰是个甚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