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观怔怔看着他，眼里泪光闪动。冯三恪最后一句话刚落，这孩子“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虞锦本日的话又呈现在他脑海里，他不会写字，想要把爷的话记下来，就很多背两遍，内心头却悄悄想着有甚么读书识字的门路。
刘荃瞠目结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仿佛面前站着个老妖怪。
冯三恪忙谢过他。
虞锦打了个呵欠，反应有些钝，拿凉手揉了揉脸，就像平常一样精力了，“来陈塘今后闲了这么些天，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实在可爱。趁着年前该做些端庄事了，出来醒醒神，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冯三恪摇点头：“没有，就是跟着比划比划。之前一身力量，徒步走四五十里也不感觉有甚么，牢里住了半年，身子不好了，那天在集市上逛了一上午，返来竟感觉累。”
觉得他被吓住了，冯三恪翻了个身筹办睡。谁知博观咬咬牙，果断道：“没事！杀过人就杀过人吧，我爹之前跟我说，男人汉要多练练胆，不能老往大人身后钻。我就赖上你了！我跟你睡半年，看看杀人犯是甚么样，将来见到别的好人就不怕了。”
他摊开手，掌内心躺着三条小小的金鱼。是真的金子雕成的鱼，一只尚不及小指长，却连背上鳞片都刻得邃密，栩栩如生。
府里熟悉的已有好几个，此中认字的也很多，可踏结结实念过书的他只熟谙弥坚，另有外院一个保护，叫葛牧，性子直，也好说话，都城来了甚么信，都是他拣出来分去各院的。
院里各屋都有了些动静，一院少年连续起了身，三三两两地往客院走，给这清冷夏季添了几分新鲜力儿。
天晓得冯三恪头回被他这么喊醒的时候，一睁眼瞥见面前一张白森森的脸，惊得差点抬脚踹上去。
她也不出声，望着这头，神采愣愣怔怔的，像是没睡醒。
冯三恪笑声降落，用心吓他：“那可说不准。”
冯三恪抿唇沉默半晌，“那你就换个屋吧，我一人住也没甚么的，宽广。”
“他们一走，府里就传开了。因为那两个差大哥说、说……说你杀过人。”
“冯大哥吃完了没？”
这世道民气多险恶，也不该与这个年纪的孩子说。少年浑厚心性可贵，多留几年是几年。
兰鸢鼓掌笑道：“天然是乐意的！这寒冬腊月的谁情愿一趟趟得跑？家家都要喝腊八粥，一家总得买个一两斤！利虽薄，架不住客人多呀！”
博观迟疑好半天，细声细气开了口：“冯哥我问你个事儿，你别不欢畅啊。”
“冯哥。”
“敢的敢的！明儿我就去奉告大师伙儿，你是被冤枉的。”
“……然后锦爷就问他，如果买十万石粮的话, 一文一和一文二的不同又是多少？爷还说位高则责大, 哪一行都是一样的事理。那县令公子叫她给说懵了, 灰溜溜走了。”
他是被弥坚引入府的，最后那几天也是这少年带他安设下来的，冯三恪对他的感激乃至比对虞锦的还要来得深切些。刚进府时两眼抓瞎，衣裳在哪儿领、月钱在哪儿领，都要去问他。
月钱二两半，他没花向，能全攒下，两个月就是五两，一年三十两，这么算算四年才气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