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此人也不是甚么心善人，在柳家村住了十几年，左邻右舍却无一报酬他说句好话。”
刘荃腹诽得困了，垂着脑袋打了个盹儿。
虞锦只略略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野。
怕虞锦多心，县令一声厉喝：“寂静！胡乱唱甚么！”
正厅上首并排坐着两人，一名年青女人，是客；一名不惑之年的男人，这便是陈塘县县令刘安德了。
一旁的婢女听清这调子，神情微变，不安地喊了声：“主子？”
离得近了，里头的犯人看得更清楚了，一身破布麻衣，遍体是伤，裸在外边的手足冻得青黑，进气多出气少。要不是还在唱着曲儿，怕是早被当作个死人了。
“女人归去坐会儿再走，别被百姓冲撞了。”
一行人除了县令站在她身侧，旁人都在后边，没人敢越她一步。这会儿面面相觑，不晓得这朱紫是如何个意义。
虞锦还等着下文，等半天没等着，才知这是说完了。转头凉凉睇他一眼：“就凭邻里只言片语断人的罪？”
“这是你们陈塘县的曲儿？”
县令更乐：“不过是俩鸟儿，你如果喜好，我再给你淘弄几只来，来岁能生一窝。”
虞锦扯唇笑了笑：“长辈不敢夺您所爱。”
她夸人夸得不太走心，县令却挺欢畅，引着人往外边走，是要送客了。
也不知是个甚么来头。
她在那儿安温馨静坐着，捧着盏上好的祁红香螺。这茶刘荃他爹普通舍不得喝，只要高朋临门的时候才忍痛拿出来，人女人却只沾了沾唇，便不动了，只捧在手中暖手，竟把他爹都衬成了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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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门口站着的不止县令一人，师爷、文书、衙役、侍从十几人，都无动于衷地瞧着他，没人吭声。
锦爷？好好一个女人，为嘛要喊爷？
北风正烈，旁人穿戴棉衣都挡不住风。他又哭又笑缩成一团，没半点面子，持续哼方才那歌。
虞锦神采寡淡：“既是有冤，如何不再审审？”
银骨炭是烟少且耐烧的好炭，都城朱紫用的都是这类。县令心机转到这处，忙接过话茬：“咱陈塘县树多，就是没好炭，窑口关得只剩俩，每年冻死的人怕是有三五十。如果此法能行，又是一大进项，此举大善。”
虞锦目力好，隔得远也能看清，囚车上那犯人瘦得将近脱了相，两指宽的枷锁锁死手脚，冰天雪地中一袭麻衣裹身，又是披头披发，描述落魄，瞧不出年纪。
“——草民有冤！草民有冤！”
没有县令发话，囚车未行，停在衙门门口。一时候四下死寂，只要他这沙哑歌声。
这炭不是甚么好炭，烟气重，只能放在窗下烧, 烧出的丁点热气不等散开, 就全被门廊裂缝的冷风带走了。
县令变了神采，快步走到正门前，嚎了一嗓子：“囚车往西走！往西走！别堵在衙门门口！”
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县令便一把将鸟笼扯下来，塞到了她身边婢女手里头，笑道：“你们年青孩子喜好这些，夏季清冷，也没个玩意，恰好女人拿归去逗趣。”
话落他又感觉不当不当，身为长辈，这话说得有些奉承，没得掉价。便又慈眉善目描补道：“我跟你爹当年也算是同窗，瞧你就跟瞧自家闺女似的，你这回籍一趟不轻易，两只鸟儿算得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