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虞家长媳接了腔,亲亲热热挨着虞锦坐下:“半月前传闻你要返来了,伯娘成日等着盼着,想我这侄女该是甚么模样,那必定是天仙儿一样的人物。本日来了一瞧,公然不假!瞧这浓眉大眼、肤白貌美、厚耳垂,跟五弟几近是一个模型刻出来的,生来就是繁华长相,你们说是不是?”
她回陈塘时带了整整一车的礼,满是为了送人,今儿拣出来最好的两样,是为拜访她爹的一名仇人――姚大善人。
“传闻你返来了,家中十几个姐妹都念着呢,今儿都早夙起了,吵着闹着要跟来。我说今儿事多,不便利带她们出来,各个噘着嘴,还跟我活力呢。等你搬回家呀,咱一大师子亲亲热热住一块儿多好,你说不是?”
虞锦没回过味来,还是虞家大爷一言点明,推着她后背上前:“锦儿愣着干吗?头回见面,合该给奶奶磕个头。”
他们在这屋里坐了半柱香的工夫, 看着院里保护搬着铺盖、扛着桌椅交来回回走,却连个奉茶的都没等着。
他一条性命,竟抵不过锦爷一句话;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县老爷,本来也会有那样奉承的姿势。
一屋子挤满了人,站着的坐着的,视野全落在她一人身上,一时都有些呆。
虞家大爷怕亲娘当场发作,赶松散上前打圆场:“娘,咱都是自家人,不讲那些个繁文缛节,大伙儿随便坐。三叔公您请您请!”
屋里另有位老妇人,瞧见有外人来了,朝虞锦暖和一笑,走去了书房的隔间。
叩首?
虞家长媳掩着口笑:“这孩子,喊甚么老夫人?没得陌生了,该叫奶奶才是。”
“也许是照顾不周,五弟怨我们了。”说至此处,大夫人眼泪流得更急:“当年他早早离了乡,我们一向放心不下,他有甚么苦甚么愁,向来都一人扛着,也不写信与我们说。这些年虽未见面,家里人却都念着他,那长生牌位一向供在大悲寺里,每年香火不竭。”
直到老夫人跟二儿子吵完一架、想摔门走的当口,虞锦这才慢腾腾晃来。
吃过朝饭,虞锦便出门了。
虞锦笑道:“虞五爷独女,离京前受我爹所托,来看望姚老爷。”
虞家本家也住在县上,老夫人膝下四房,高低四代人,一家百来口,住的宅子竟不如虞锦买的这个大。念及此处,老夫民气里更不顺畅了,内心暗忖这妮子不是好拿捏的,便不吭声,冷眼看着几个儿子儿媳哄她。
到了书房,那老仆推开了门,放虞锦出来了。
他老站在门边探头,都被里边的人瞧到了。弥坚扯住他胳膊往回拉了拉:“冯大哥别担忧,爷甚么时候被人欺负过?向来只要她欺负别人的份儿。且等着看就是了。”
厥后赶上战乱,举家迁到陈塘县。这短短十几年,眼看着贩子越来越多了,冯三恪也从没眼热过。
――有钱,便不受欺负。
“是呀是呀,天生财神爷的命。”除了老夫人耷拉个脸,一屋人都跟着笑。
虞家长媳瞧着眼热,内心头想着:倒是都雅,也不知是甚么毛做的。
转念她又想,有势者也受欺负,这世道乱,任谁都是多方掣肘,举步维艰,天王老子也一样――内忧内乱,官员昏聩,儿子不孝,活在万人之上的云端还是憋屈得很。
“我爹呀?他甚么也没交代。”虞锦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