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想道:“韦侍郎用心搬出父皇来威赫太子……万一这事出了乱子,支撑李泰的大臣必然还要参奏一本,说太子监国不当。”
这一夜他正挑灯修改奏章,苏莺在青眉的陪侍下,亲身送来炖补药膳,沈弃微微一愕,从速道:“有劳太子妃了!”
苏莺心想此人必然是支撑李泰的大臣,道:“工部尚书杜楚客、中书侍郎岑文本、黄门侍郎韦挺、刘洎,是他们此中一人吧?”
沈弃道:“他说谷贱伤农,若那边理,全凭太子殿下作主。”
沈弃刚才不经意透露的开朗笑容,引得苏莺内心一阵悸动,但她面上仍只保持着一贯和顺浅笑,文雅辞职。
问道:“是甚么案子?”
沈弃放下笔,道:“吐谷浑战事打得正狠恶,凉州的百姓首当其冲,凉州都督李大亮上报说有多量灾黎要逃入关内,但怕敌军趁机混了出去,有几位老臣也反对收留灾黎,他们说多量灾黎涌入关内,一时候不易安设,会形成混乱,乃至影响战局。再者,边疆粮食本就匮乏,万一战事悠长,很多粮食还得调做军粮,哪来多余的米粮养这批灾黎?”
苏莺微微一笑,道:“妾身只会翻一些书籍,殿下才是聪慧绝伦。”
却不知还要说些甚么。
他一时说溜了嘴,悄悄瞄了苏莺一眼,又解释道:“我是说畴前我贪玩玩耍,不敷尽力,乃至于书到用时方恨少,那些老先生学问一个比一个好,我得找一些更老的老学究压服他们才行!但我翻来找去,总找不到合适的,你刚才说『君王比作舟船,群众比作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非常有事理,书中另有类似的经文么?我要让他们哑口无言!”
便告别退去。沈弃怔怔望着那碗暖汤,心头也不由暖了起来,可惜想道:“她是可贵的好女人,应当有人好好珍惜她、心疼她,只可惜运气弄人……”
苏莺望着他结婚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心中又感慨又欢乐,几近要落下泪来,初时她只是认命的嫁入皇家,也想尽力博得太子欢心,让家属有夸姣的荣景,垂垂的,她发明太子的身影竟然像极了沈弃,刚毅的眼神、纤细的行动都非常类似,别人或许不发觉,但她曾在马邑花圃痴痴凝睇沈弃身影不知多少寒暑。
沈弃深知边疆百姓磨难,道:“他们满是我大唐百姓,怎能弃之不顾?那帮老臣在朝堂上安闲惯了,那里晓得百姓痛苦!但我如果对峙开关,他们必定会说我幼年无知:『这军国大事干系庞大,太子殿下初掌朝政,不明白此中短长,才会如此天真!』是以我得找一些先圣先贤来帮手说话,只不过我书读得未几,要编出一番大事理,实在不轻易……”
隔夜,苏莺又送来暖汤,沈弃仍埋首苦思,见了她便放下笔,浅笑道:“昨日多谢你了。”
苏莺微微一笑,靠近前去,依在他身侧,就着烛火、指着册页道:“这一句『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意义是政事若措置得好,百姓安居乐业,君王的位子也就安稳了。另有一句『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出自于《尚书.泰誓中》,意义是……”
沈弃却点头道:“事理上是服了人,但究竟是老臣们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放灾黎出去确切有些题目,中书侍郎岑文本说:『微臣驽钝,要请殿下唆使如何措置这事?』其别人也一齐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