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穿花绕树”的身法乃是当世第一等的移形换位工夫,有如跳舞,美好之极。铁镜心看得呆了,低声吟道:“霓裳妙舞差堪拟,飞燕轻巧不及伊。”毕擎天一皱眉头,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这时芥川龙木完整占了上风,看上去于承珠竟只要抵挡的份儿,场中的日本军人都大声喝采,为火伴助势,连铁镜心和毕擎天也悄悄为于承珠担忧。倏忽间,忽见于承珠战法一变,不再见招拆招,而是身形飘忽,八方游走,在刀光剑影中穿来插去,宝剑也不住地寻瑕抵隙,直指芥川快刀戍守不到之处,展开奇妙反击,芥川龙木接连斩出的几刀都落了空,本身反而连遇险招,仓猝回刀自守,一时的凶焰顿时被压了下来,铁、毕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来一回,两人都是悄悄心惊,铁镜心探知对方的硬功,已练到极高的境地,固然不晓得他练的是甚么工夫,但看来却与中国娘家拳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差未几。石井太郎也是心中悄悄嘀咕,想道:“久闻中国军人有一种内功,练成后满身柔嫩如绵,善能化解对方的拳力,莫非这文弱清秀的军人,就练有这类奇异奇妙的内功?”但他自恃满身坚如木石,却也并不害怕。转眼间,两人又比武了十几次合,铁镜心用重手打中了石井太郎数掌,打得他暴跳如雷,骨骼模糊作痛,但却总不能将他打倒。这其间,石井太郎也打中了铁镜心两拳,亦是被铁镜心用上乘的内功消解了他的劲道,两人竟是谁也伤不了谁。
又过了数十招,于承珠本来飘忽的身形俄然稍稍一慢,芥川龙木大喜,心道:“你转得如此之快,力量自是难以悠长支撑。”觑准机遇,猛劈一刀,凶悍无匹。于承珠身子迎着刀光向前一仆,似欲倾倒,铁镜心和毕擎天几乎惊呼出声,场中日本游勇则是轰雷般地喝采,却不料就在这一霎那,于承珠与芥川龙木二人错肩而过,只听得“嘭”的一声,芥川龙木庞大的身躯已跌出了三丈开外,倭刀也被于承珠宝剑一挥,折为两段。
正在毕擎天患得患失之际,场中石井太郎与铁镜心已交上了手,石井太郎拳沉力重,每一拳打出,呼呼风响,拳风所至,砂飞石走,威势确是惊人,铁镜心施用腾挪闪展的小巧伎俩,与他周旋了十多回合,摸熟了石井太郎的拳路以后,掌法一变,左掌一拍,右掌疾上,双掌相连,构成一个圆圈,好似狂涛骇浪般翻翻滚滚而来,说时迟,当时快,忽听得铁镜心喝一声“着”,啪的一掌已是打中了石井太郎的背心,石井太郎身形微晃,哈哈大笑,忽地回身一拳打到,铁镜心这一掌打中,如触铁石,掌心模糊作痛,冷不防石井太郎一拳打到,避无可避,只得一侧身,左肘一抬,消解了几分劲力,用肩头硬接了他一拳,石井太郎那一拳有七八百斤力量,满觉得铁镜心必将骨断筋折,哪知一拳打中,铁镜心的肩头竟似涂了油脂一样,滑不溜手,拳头一擦即过,铁镜心也不过微微地晃了一下。
毕擎天晓得石井太郎的武功比芥川龙木更高,本想出去和他对抗,但转念一想,石井太郎不过是八段军人,他们这边另有一个长谷川是九段。本身是“大龙头”的身份,应当与他们的九段旗鼓相称。正在迟疑未决之际,只见铁镜心已走出场来,毕擎天一喜一忧,心中想道:“这石井太郎的力量与我差未几,铁镜心怎能是他的敌手?”随即又想道:“我方已连胜了三场,便败一场也无关紧急,且由得这书白痴被挫一挫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