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然笑道:“你师父没有和你提起过么?他们是吵嘴摩诃。”
于承珠心中一凛,叫道:“我的师父必然是怕天子害他,以是走了。”她最是崇拜师父,觉得师父甚么都能对付,故此连这点浅近的事理,一时也想不起。白摩诃道:“你师父不肯惹事,我们兄弟却恰好要替他出一口气。”于承珠道:“我师父到那里去了?”黑摩诃正欲开言,赵安然俄然道:“道友且慢话旧,我们先打发了山庄里这批不速之客可好?”黑摩诃侧耳聆听半晌,笑道:“真君武功超绝,咱兄弟甘拜下风。”
于承珠传闻是吵嘴摩诃,心中肝火消了一半,但还是怪他们不该如此无礼,心道:“你们即使是师父的老友,也不该登堂入室,箕踞在卧榻之上!”
于承珠恍然,这吵嘴摩诃是一母孪生的兄弟,生于印度,却在中国做珠宝买卖,和张丹枫乃是至好。不过张丹枫归隐太湖以后,他们却没有来过。
这两个怪人对于承珠的进房竟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在卧榻上盘膝跌坐,动也不动。两人都没有穿鞋子,一双脚板,又大又黑,在乌黑的床毡上印出了肮脏的黑印。于承珠大为活力,指着那两个怪人喝道:“喂,你们是谁?怎地这般没有规矩?”那两个怪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对于承珠的话竟是理也不睬。于承珠更怒,又喝道:“喂,这是我师父的卧房,你们如何能够随便钻出去?还把他的床也弄脏了。”两个怪人这才眼睛眨了一下,四道目光一齐射到于承珠面上,但随即又合什低首,连看也不看她了。
只看了一眼,就几近把于承珠吓得跳了起来。↑,只见房中两张卧榻,上面各有一人盘膝而坐,左边的满身乌黑,右边的却连眉毛都是白渗渗的怪得怕人,一黑一白,相映成趣,只是除了肤色分歧以外,身材边幅却又甚为类似,像是一母所生的兄弟,这两人都是卷发勾鼻,狮口深目,一看就知是本国人。并且这两人的身上还披收回一种膻腥的气味,连檀香的气味都袒护不了。
只听得房外有人叫道:“皇上有诏,宣张丹枫跪接!”黑摩诃捏着嗓子,学张丹枫的口音叫道:“甚么狗屁天子,咱老子偏不接他的狗屁圣旨!”黑摩诃是印度人,中国话本来就讲得不算好,口音虽学得有几分类似,但却显得粗里粗气,生生硬硬,更妙的是,张丹枫多么斯文,黑摩诃却满口粗话,于承珠几近忍不住笑,心中骂道:“真是狗屁,我师父向来就不会说狗屁两个字。”房外的人更是骇怪万分,大声喝道:“张丹枫你敢如许无礼,不怕抄家灭族吗?”“砰”地一声,房门已被踢开。
吵嘴摩诃最善于印度的瑜伽之术,更是从瑜伽术中修炼出了一种独门的奇异内功,满身柔若无骨,各部肌肉都可随便扭曲屈伸,于承珠最后只用了三分力量,那天然轻易给他一下卸开剑势。这类工夫和中国的上乘内功“沾衣十八跌”,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年张丹枫初会黑摩诃时,也几近吃过他的亏,何况现在又过了十多年,黑摩诃的工夫已练至入迷入化之境。不过,这门内功固然奇妙,但却并非完美无缺,一口真气运转之际,不免会有停顿之处,此时那一处位置是没法卸劲的。赵安然闲才就是看出了黑摩诃真气运转的停滞之处,才气出言指导于承珠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