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这是?”
固然已是仲春间,小石村却反降下一场雪来,路上火食希少,城门当值的兵士都搓手笼袖的,缩在城门洞里懒得转动。
正说着,一个异化着蜀中方言的女声清脆亮堂的从厨房里传出来,“呛海椒火要小,弄不弄得来嘛,干海椒都给我烧胡了,恼火得很。哪个切勒肉嘛,这么厚,不晓得啷个儿熬得出灯盏窝儿。”然后厨房门帘一掀,一盘热腾腾油光锃亮的回锅肉崩的一声稳稳铛铛砸在桌子上。紧接着出来一个青衣小袖打扮的女子,一手托着金黄的炒玉米粒,一手端了盆红亮的水煮鱼片,利落的往桌上一放,也不往门口看,便亮嗓子道:“我估摸着你也到了,喂!都下来用饭了。”
“安平,别刮了,我去给你弄点儿泡菜吧,”萧青儿于心不忍的站起来。
“该搜就快搜吧,我还得进城祭拜田老将军呢。”
“是!”
“不错个屁,还不是跟你一火坑里。你那毒拔净了吧,可没跑进脑筋里?”
“嗯,”刘青田一偏头,“李头儿,你带他去吧。”
他三十不到的年事,面庞清秀,一头乌发用黄梨木簪子顺手绾了,手抄在灰蓝色棉布衣的袖筒里,懒懒的笑着。
“你放心,最后那坛必定是我的。”
“喂,作为一个……那啥……你出门还带泡菜坛子?”
“少跟我拽文,银州一别,已是三年了,你倒混得不错。”
小厮笑嘻嘻的递上名帖:“恼烦这位将军给通报一下,我家公子求见刘将军。”
这小石村一条大街,六条小街,十几道巷子,未几会儿,已到了长街头武督巷的边靖楼。雪住了,竟有些落日,将边靖楼门前道道白绫映得血红。
或许是家教得体,或许是怕一说话就夹不着最后一片回锅肉,用饭倒是格外的温馨。半炷香过后,萧燕然,萧青儿和金璜三人对劲的捧着茶杯喝起茶来,唯独宁安平不幸巴巴的往本身大半碗白饭的碗里刮着最后一点油星儿。
“赵平,陆五六,张老五,小刺头,不错啊,没给咱雁门关丢人。”
“这掌柜竟然不熟谙你?未免也太差劲了。”金璜小声问道。
刘青田见他去得远了,才从偏厅出来,往堂中一坐,拍桌恨道:“不晓得圣上在想甚么,竟然找来这么个小白脸,启不是让辽狗子笑我们大宋无人!”
“刘将军说得在理,萧某此来是为田老将军上炷香,叨扰刘将军了,可否为萧某带路?”
“谢过了。”
“刘将军,我传闻,此人倒是在雁门关做过一任守将,也不晓得甚么启事,圣上赐他归了客籍。此次田老将军去得俄然,杜尚书和王丞相都力荐他接任,才特旨召回的。”
萧燕然笑道:“是啊,我可没有见着襄阳王叫庞太师。”
“我呸!”
“呀,你看,”同值的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还真是见鬼了。”
“你熟谙他比较久,几时见他如许说话的?”金璜碰了下萧青儿的胳膊肘。
进了边靖楼大堂,一名四五十岁的髯须武将端坐厅中,满身披挂外裹着一件白麻袍子。萧燕然出去,见他纹丝不动,便笑着拱了拱手:“刘老将军。”那武将看了他一眼,方开口道:“萧将军,论理说该我给你见礼的,可我这身上挂着田老将军的孝,不得不获咎了。择日你开堂领了大印,我刘青田再赔罪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