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杜书彦干笑一声,罢了,天意难测,反正拿着六品俸禄,管他干甚么呢。
再厥后,传闻是老尚书一通家法,逼他去考功名,不然将他逐出门墙。他倒也真有本领,厮混了这么久,收心读了一年书,竟让他得了个状元归去。原觉得是有人私心作弊,卖好过老尚书,谁知金殿对奏,他也是答的滴水不漏。从他面上看,也并无酒色之徒那般颓废之色。也许贩子传言有误,不过是少年心性给传得如此不堪。
对了,这小子厥后上哪去了,仿佛没几年就说身材孱羸,被家里接归去保养。也曾经耳闻过他厥后的“事迹”,想是家里保养的太好了,身子健旺,到了十四五岁,竟整日流连书寓娼馆,那些青楼里的女人一传闻杜公子来了,个个喜上眉梢。
终究轮着他了,贰心一横,紧闭着眼伸脱手去。却感受有人挡在他前面,睁眼一看是阿谁泥塑木雕的杜书彦。太傅皱眉看着他:“你让开。”杜书彦双膝跪倒:“门生身为太子陪读,在太子违礼之时,并未出言禁止,只独善其身。有违贤人教诲,更有渎职之罪。就教员责打门生便是。”太傅看看他:“太子去处,你并不能禁,何罪之有?”
杜书彦当下俯身叩首,直磕得血流满面:“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太子受罚,臣独一死耳。”
幸得今上圣明,先皇以和为贵,替他稳了这江山数十载,留下丰足国库,却也留下了各种隐患。各安闲封地的王爷里给他找的最小费事便是以粮食欠收为由要求减免赋税,交界三国的国君中给他生的最小事端是每年秋冬之际叩关扰民,劫了东西就跑。这些内里的倒也罢了,京里群臣也不消停:兵部要钱,户部装死;礼部要修太庙,工部说违制;吏部考功名单被刑部指有私……一时真真假假,喧华不休。
这暑日的午后,大多数官员寻了阴凉之处小歇,阵阵蝉鸣从浓荫里传来,塘里荷花开得浓艳,一丝风也没有,只着轻绸积云纱常服的天子,也不免额头出汗,带路的指着前面紧闭的门说:“陛下,杜翰林就在这内里。”
“起来吧。”天子顺手拿起方才他誊写之物,“忠臣录?成心机,你为安在写这个?”
天子起家望着窗外:“你说呢?”便踏出门去,留了个谜团给杜书彦。
“此地花草富强,蚊虫甚多,臣在屋里点了苦脂香驱蚊后,关上门窗以免再被咬。”杜书彦恭恭敬敬答复,房里氛围中也的确飘着苦脂香的气味。想来他所言非虚。
第一次感觉忍无可忍,是边关战事吃紧,令各地藩王捐粮,呼应者寥寥,唯端王一人出了两千两,其他藩王均称天灾连连,实在无钱也无粮。以是,他只获得了两千两,于庞大军费而言,真恰是杯水车薪,却不得不赞端王忠君体事。
怪了,这气候,大家恨不得坐在亭子里四周漏风的才好,他倒是把门窗紧闭,莫不是在做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到这,天子令人不要通报,一人悄悄畴昔,俄然双手将房门推开:“杜贤彣!”却见那人衣冠整齐,正在案前不知写着些甚么东西,昂首一见是天子,忙上前见驾。天子居高临下盯着他:“明白日关着房门做甚么?”
虽高踞九五,天子也并非如村头农夫所想那般随心所欲,到处谨慎,不时在乎,恐怕一个不谨慎,撂挑子说告病的文臣倒也罢了,那些手里有兵权的武将们总归是个费事。不是没想过要文臣监军,但当年文臣监军,因为过于谨慎谨慎而贻误军机,形成葫芦谷大败这件事,实在是给时任太子的贰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