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林伊人推开窗棂,静肃立于月下。夜风下,鸟虫啁唧,叶落花开,林伊民气境翻滚,狼籍如潮。
“有劳赵先生。”林伊人向布衫老者微微拱手,转而对祁境道,“施莫有些不当,你先去他房里看看。”
遵循林音音的描述,谷小扇本日也来到了凌波镇。阿谁被林音音称为天仙姐姐的女子,脱手狠辣,武功高强,在一招间便制住了谷小扇……林伊人双眸微阖,思忖半晌,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窄腰广袖,媚笑鲜衣,横眼秋水,眉展春山的绝色女子,心中顿时了然。
赵叟朴轻嗯一声,放下药匣,走至床榻旁,谛视林子衍半晌,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谆国天子晔帝林岂檀有五位皇子、两位公主,此中,瑾皇后元汀荑育有一子一女,一子即为太子林涧之,一女在三岁时早夭。别的四位皇子和一名公主皆为后宫嫔妃所生,职位远逊于嫡宗子林涧之,别离是黎妃纪婉瑶诞育的二皇子林靖铎和四皇子林安禹,兰妃刘榆歆诞育的三皇子林承晗,霓妃吕韫韵诞育的五皇子林子衍,以及怡妃夏浣栖诞育的二公主林玥湄。
“多谢先生。”林伊人大喜,对着赵叟朴远去背影深深一揖。
“公子,”祁境对林伊人道,“这位便是凌波镇闻名的杏林圣手赵叟朴。”
晋和十五年,林以然暴亡后,林岂檀借助彼时的右丞相钟阁樗、兵部尚书元穆怀、吏部尚书夏且雉、太傅归士南的支撑,登上皇位,年号午元。
一个时候后,祁境回禀林伊人,说施莫已无大碍,林伊人便让祁境在屋里守着林子衍,自个儿沿着长廊,渐渐踱回了屋子。
林子衍的生母吕韫韵在产下他后便罹患沉痾,虽经各式诊治,仍然油尽灯枯,放手人寰。林子衍的母舅吕庭和虽想方设法庇护林子衍,何如彼时还是霖王的林岂檀醉心皇权,压根偶然体贴季子,终使林子衍变成了王府中到处看人神采的庶子。
“戋戋小毒,怎会无解?”赵叟朴瞥了林伊人一眼,“只是该毒若为秋逸山庄所下,老夫又何必淌这趟混水。”
这统统,林伊人和林子衍虽绝口不提,但都心知肚明。
“赵先生,”林伊人躬身道,“舍弟偶然中获咎秋女人,其间曲解颇多,先平生生悬壶济世,怎能忍心见死不救?”
林伊人微微蹙眉,“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先生仅看一眼,便论定此病无解,未免太太草率?”
林伊人眸中微微一凛,“先生安知舍弟所中之毒与秋逸山庄有关?”
“不必说这些好听的哄我,”赵叟朴道,“那女人没想要他的命,不过是让他吃些苦头罢了,过上十天半个月,此病即便无药亦可病愈。”
关于外界对顾流萤本是瑜王妃的妄议,林子衍泰然处之,夷然不屑,安然与林伊人走动频繁,毫无皇子的架子。就连太子林涧之,也常常被林子衍的率性而为扰得头痛不已。
此番恩仇,只怕是当日谷小扇唤他一声姐夫所惹出的忽略。
赵叟朴看了看林伊人,见他眉头舒展,忧心忡忡,走到桌旁用竹签挑了一丁点粉末,放在烛火之上。
夜风轻拂,紫藤花香浅浅缭绕鼻端,天井中忽而飘落三两片竹叶,打着圈儿在月光下飞舞,尽情清闲,如蝶如雾,转眼不知所踪。
服用解药后,林子衍公然垂垂安静,沉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