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将大氅放在中堂敞椅上,而后“吧嗒”一声翻开箱笼锁扣,很快戴上护手面巾进了东厢。
宋怀瑾略一思忖,只好道:“那尽快肯定死因和分尸的凶器。”
“这类刀,与我们大周的夙敌西凉有关,西凉多为蛮夷,非常悍勇,最擅刀马,他们在马背上用的便是一种长柄大刀,据卑职听闻,与西凉长年交兵的镇北军中,有人学到了此刀妙处,将此刀与大周的战刀相合,制出了陌刀。陌刀长二尺,弧度小于刑刀,刀背厚,刃口薄,重数十斤,非力大者不能用,交兵中能斩马首,此刀在镇北军中畅通后,亦流于大周其他州郡驻军,行伍出身之人,应多数见过。”
“刘驿丞——”
“少卿大人,便是此处了,案发后下官心底惶恐,便挂了灵幡,稍做过祭奠,其他未动分毫。”刘义山从袖中摸出钥匙,颤巍巍开了门。
道上积雪齐脚踝深,才走了几步,她密长眼睫上又结了一层白霜,戚浔呵了呵手,拢紧了身上略显陈腐的鸦青色大氅。
寒冬腊月,大雪初霁,过了书有“芙蓉驿”三字的牌坊步入驿内,戚浔先看到右手边一列宽门窄窗的仓房,而远处的驿馆楼台连缀棋布,仿佛山中集镇。
戚浔只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已分不出多余心机,她秀眉紧蹙,浑然忘我,与半晌前翩然抿笑的人大为分歧,特别那双眸子,专注寂然,透着锋刃般的沉着,尸身上一丝一毫的陈迹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
配房共有三间,中为待客之地,西为暖阁,东为寝处,宋怀瑾一掌控住腰间佩刀,打量了一圈屋子便往东厢去,紧随他的几个司直亦跟了上去。
戚浔持续道:“只要陌刀还不敷,几处伤皆是一刀而至,凶手当是极善刀法之人,人体骨骼坚固,凡是拿捏不敷精准,伤口便不会如此划一,眼下只能瞧出这些,其他线索,请大人待我细验。”
宋怀瑾一扬首,成竹在胸的道:“你放心,本少卿夙来严明公允,凡是本少卿督办的案子,便没有找不出真凶的!”
宋怀瑾顿时起疑,“镇北军长年驻守幽州,且三个月前西凉犯境,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该当从你此处走过,眼下北面战事正酣,谁会带着帅印文书南下?”
看这架式,这女人竟是大理寺仵作!
“临时不能。”戚浔头也不抬的道:“死者灭亡四日以上,尸僵消逝,尸斑暂看不出甚么,且当日房内有地龙,虽在以后停下,可热冷之间,已粉碎了死者天然产生的尸变,精确时候难断。”
大周创办女学已有三十余载,勋朱紫家的女儿乃至能在宫中为女官,可仵作为贱役,多为屠户、罪役担负,刘义山活了四十多岁,从未见过女子为仵作!
戚浔认得这是梵刹中公用的供香,此等供香不比家用沉檀清雅,又比平常祭拜所用香蜡贵,谁会专门采买此物祭拜?
宋怀瑾点头,这时谢南柯持续道:“另有第六人,是腊月初三到的,此人只要通行文书,其上盖得是镇北军的帅印,只是驿内主簿不知其人名姓。”
这时,宋怀瑾在内喊道:“戚浔——”
戚浔初验的空地,宋怀瑾回身叮咛道:“南柯,朱赟,你去查问驿站内另有哪些人住着,何时入驿,何种官职,此行哪般差事,身边带了何人,是否与余鸣为旧识,皆要问清。林铭,你去查驿内有多少差役,每日收支驿站的又有哪些人。王肃,你去把余鸣的小厮找来,好好问问入驿站以后余鸣的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