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又撩起辛原修黏在身上的袖袍,一眼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淤紫伤痕,伤痕大要有血点,当是用粗糙之物磨损导致,她目光在屋内四扫,俄然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一捆麻绳。
连最亲信的侍从都未提起,是未将余鸣看在眼里,还是想掩蔽不成告人的奥妙?
此时天气已大亮,全部驿站都晓得辛原修死了,祈然几个也赶了过来,世人围在外头群情纷繁,心底天然比余鸣出事那日更加惊骇。
宋怀瑾走过来问道:“如何?”
“将火撤了,将人捞出来——”
外头的田万春和杨斐亦没想到事情生长到这个境地,再看那报信的驿差,他瘫倒在地,口中喃喃有声,似被吓得狠了。
最北边的独院恰是傅玦住的院落,傅玦本是局外人普通在旁瞧着,此时不由轻蹙了眉,他身后的林巍更是瞪大了眸子,“你是说北边的独院?”
宋怀瑾一边批示世人,一边亲身走上木梯去捞人,外头脚步声混乱,是刘义山带着人赶了过来,见辛原修被世人从锅里抬出来,膝弯一软便要瘫倒,几个驿差将他扶住,看了眼辛原修的尸身和那口大锅,强忍住了胃里的不适。
宋怀瑾又问:“昨夜可有非常?他怎会半夜分开屋子?”
他言毕又看向辛原修的尸身,“辛将军是行伍出身,若我所料不错,他该当也是建元二十一年前后走的武举,他们二人一个文一个武,当年能在芙蓉驿做甚么?还是有别的事我们不知,有人一起追到了芙蓉驿报仇?”
两个侍从互视一眼,一人梗着脖颈道:“也并无非常……只是……只是将军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仿佛被余大人出事吓着了,再加上要赴京面圣,他感觉此行不太吉利,或许面圣的成果也不会好,便有些忧心。”
这时朱赟在灶台旁道:“大人,锅沿上有血迹。”
宋怀瑾将麻绳打了个结,往上一抛,麻绳很快穿过横梁坠了下来,他试了试血迹处的是非,“是用绳索吊起来的,辛将军并非肥胖之人,凶手力量极大才气做到,与暗害余大人的凶手很像——”
驿差怕的哽咽起来,杨斐还要再呵叱,宋怀瑾抬手制止了他,“算了,先别逼他了,刘驿丞,将人带下去压惊,稍后缓过劲了我再问他。”
他知辛原修死在热锅里,便道:“余大人死的时候我便感觉不对了,他的死法,清楚是黑绳天国的刑法,此狱当中,狱卒以热铁绳捆缚罪人,或斫或锯,痛苦万分;而这辛将军的死法,是叫喊天国的奖惩,此狱将罪人投入热镬中煎煮,或钳开罪人丁,灌入烊铜烧烂五脏②,这是马头明王对造过罪孽之人的奖惩!”
辛原修一动不动的沉在锅炉房的大锅里。
宋怀瑾沉声道:“人证物证都指向世子,世子作何解释?”
“收到了信,莫不是有约?”宋怀瑾忙问,“那些信还在吗?”
驿差抱着膝盖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杨斐语声拔高了些,“此番出事的是四品忠武将军,你如果不将看到的说出来,朝廷要治你的罪!”
“胸腹有鼓胀之感,脸部成淤紫之色,口鼻处有些微白沫,其颈部手腕等地,已经有淡红尸斑呈现,开端推断是灭顶。”
凶手用这般残暴的手腕害人,的确有祈然说的意味在内,宋怀瑾正点头,朱赟带着个名叫杨运的杂役从外走了出去,“大人,他说明天半夜看到过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