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瓮里的醪糟俄然咕嘟作响，女娇盯着翻滚的米浆，指甲掐进掌心。客岁治水队返来，阿禹腿上烂疮流着脓水，却还笑着说"不碍事"。现在朔风卷着黄沙，他怕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女娇蹲下身，往她的酒曲里加了把野菊："阿婆，酿酒就像过日子，得有耐烦。"她望着远处治水返来的步队，领头的人披着朝霞，腰间的酒葫芦晃啊晃的。
而江面上的船夫都晓得，月圆之夜若闻着风中飘来茱萸混着米香，定是夏王妃又在酿新酒了。那些年她教给世人的，不但是酿酒的体例，更是一个理儿：再烈的酒，也得配着至心喝才香。
三今后，黄河岸边。
会稽山上，诸侯们围着青铜鼎议事。女娇在偏殿酿新酒，此次用了吴越进贡的稻米，加了蜂蜜和桂花。小启蹲在门槛边，学着大人的模样往酒曲里掺草药。
"这酒该有个名字。"他望着东流的河水。
"把这坛酒装上。"她翻开瓮盖，虎魄色的酒液泛着米香。这是用涂山特有的红曲酿的，加了茱萸和枸杞，暖身子最管用。小启踮脚帮手捆扎酒坛，眼睛亮晶晶的："阿娘的酒比灵药还灵！"
"这酒..."他盯着陶瓮，"比客岁的更烈。"
"不成。"女娇俄然开口，殿内顷刻温馨。她捧着陶瓮走到大禹身边："酒是用来暖身子、解乏的，不是供人奢糜的。"她望向诸侯们斑斓的衣袍，"若真要敬天，不如多修几条水沟。"
"夫人，首级请您畴昔。"侍卫的声音带着畏敬。
"如何来了？"大禹挣扎着要起家，却扯动了腰间的夹板——那是治腿伤的。女娇没说话，舀起一勺温酒凑到他唇边。辛辣的酒液混着药香下肚，大禹俄然呛出了眼泪。
女娇踩着结冰的河滩，裙摆沾满泥浆。帐篷里传来狠恶的咳嗽声，她撩开兽皮帘，瞥见大禹裹着陈旧的羊皮袄，发间还沾着水草。
半月后，动静传遍治水营。说夏首级的夫人酿的酒能化冰，说喝了这酒的男人能在冰水里泡半日。女娇蹲在临时搭的灶台前，教族人们用陶瓮发酵："米要蒸七成熟，红曲得拌三遍..."
涂山的腊月冷得砭骨，女娇蹲在陶瓮边，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花。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映得她新织的葛布围裙泛着暖光——这是她嫁进夏家的第三个年初。
女娇用布巾擦去他额角的盗汗："加了附子和干姜。"她摸着他掌心的老茧，"治水不能光靠蛮力。"帐篷别传来冰块开裂的轰鸣，她抬高声音："明日尝尝用酒驱寒，让弟兄们喝热的。"
大禹伸手接过酒瓮，掌心的温度透过陶壁传来："夫人说得对。"他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女娇，一碗泼在地上，"这酒，敬江河，敬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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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外头传来马蹄声。女娇起家时撞翻了竹筐，新采的野果滚了满地。来人是大禹的副将，蓑衣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夫人，首级在黄河决口处染了伤寒，怕是..."
"这酒，当为贡酒。"有诸侯起家，"今后祭天祭祖，都用..."
秋风吹黄会稽山时，女娇在溪边教百姓种糯米。小启追着胡蝶跑，衣摆沾着酒曲的红。有个老妪颤巍巍地捧着陶碗："夫人，我照着您说的体例酿，可总不如您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