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她记事起,爹和娘就是这般琴瑟调和,从没红过脸。娘独一对爹不满的,就是爹太宠着这个宝贝女儿了。
本日是八月十五,父亲离家已三月不足,总算是返来了。
夜幕如洗,白月皎皎。
他被着笑容微微怔住,旋即规复昔日的严厉,表示梅姐等人先行退下。
“爹,这战事何时会结束?你还要归去么?”她问。
“爹――娘――”她发疯了普通尖叫起来。
“赵大人,你何时来的?”她轻声问。
毕竟,这世上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她方知问了不该问的事,赶紧又道,“爹,这桌上的菜您都尝尝,看看哪几个是我烧的?”
她蓦地展开眼。
夜还很深。
牛角梳轻柔地穿过她的长发,梅姐给她绾了一个堕马髻,插上一支白玉莲翡翠步摇,拈了两朵刚摘的白梨花别在发髻上,繁复清婉。两道柳叶眉,衬着灵动的杏仁眼,一点红唇,略施粉黛,方才还是极其惨白的脸此时已是楚楚动听,如轻云蔽月。
赵孟吟从黑暗中走近,烛光将他的表面映得更加清楚。
“这些日子不见,我的宝贝又长大啦!”爹爹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儿,统统的愁思都抛在脑后。
“你早些叫我起来不就好了。”她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擦了擦脖根,只觉本身的脸上也感染这帕子上的淡淡草香。
爹爹顺着声音转头望去,顿时愁眉伸展。他伸开双臂,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妆容精美的女人走了出去,一一扑灭屋内的烛台。烛光遣散暗中,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光如昼。
爹爹看了看娘,暴露微微难堪之色。
“阿离……阿离……实在跑不动了……”稚嫩的脸庞涨得通红,不知是追得太辛苦,还是因为被落下内心有些活力。
她好久没见到爹爹了,睁着吵嘴清楚的大眼睛望着他略显沧桑的脸庞发楞。
“大人,都筹办好了。”梅姐恭敬地福了福。
“女人,此后你行事定要万分谨慎。那边,是草率不得的。”梅姐几度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说到。
“哈哈,我的女儿,天然不拘末节!”
她点点头,“梅姐的技术,自不会错。”
梅姐扶起她走到铜镜前坐下。
待梅姐领着一众婢女退下,赵孟吟说道,“你等了三年,这一天终究来了。沈碧君。”
“可不是!这丫头晓得你中秋要返来,但是跟着我学了好几天!”娘说着夹起一块花菇送到爹爹碗中,一贯持重的有些冷僻的娘,只要在爹爹面前才会暴露和顺的一面。
她望着爹和娘,内心暖融融的。
他没有答复她,只是取出一块丝帕给她,“你这惊得一身汗,谨慎着凉。”
“唉,真是个没用的丫头!”她眉头一紧,“你且渐渐来,我先去了!”
“爹――”她远远瞥见镜花水榭上,正与娘议着甚么事的爹爹,欢乐若狂地喊道。
在黑夜中,如墨普通浓厚的血!还是滚热滚热的,披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女人,可还对劲?”梅姐笑吟吟地递给她一柄铜镜,问道。
这是个阖家团聚的夜晚。
这声音她再熟谙不过,却还是有些吃惊。
他抬起手,将床幔扒开,在她床边坐下。
几个丫头端着水盆、珠玉、锦衣立在一旁,梅姐开端为她打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