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箸,如玉白,乳儿握,绝案台。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号令从尤良喉头深处爆出,响彻青澜院,秦妈妈与狄应俱时惊醒,脚不沾地,飞奔到床前,只见她目光板滞,口中呐呐,“狄令,不要,不要,狄令,我知错了,知错了……”
在仆婢们忙向萧岑阿谀安慰的当口,狄令摇摇摆晃举起了小手,将牙箸的一端放到了舌尖上,细细咂摸,有点凉,有点苦,就是不甜不香。
夏季炎炎,天低暑热。
“不对不对,你们可曾看过少爷的眼睛?双眼如炬,目似雷电,与老爷如出一辙。”
萧岑如野兽般从美人榻上冲了下来,抱起狄令,浑身剧颤。
“孺人这便说的不对了,常言道,三岁看八十,四少爷资质不凡,来日定为一方英豪,我等有幸奉侍孺人少爷,此时不靠近些,等旁人抢了功绩,岂不懊悔万分?”
丫环们吐吐舌头,正笑闹间,狄令已在长案上缓缓爬动起来,立时,春晖院外一片沉寂,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这乳儿的一举一动。
包了福子肚兜的狄令被这景象吓了一跳,机灵地眨动着大眼睛刺探周身,常日里熟谙的大人们动也不动,直看着他,仿佛并无非常,想了想,便又挪动起来。
尤良生硬的冰面孔再难强撑下去,心跳咚咚,牙齿哒哒碰撞,满身的寒毛根根倒竖,想叫叫不出来,想跑腿脚却转动不能,比待斩的死囚盯着闪着寒光的大刀时惧意更甚,“啊――啊――”,连连呼唤,只叫出几道短促的喘气。
萧岑长袖一挥,香风扫过,“赏”
窗外有人在哭泣。
四少爷停下了――算盘,账房先生、商客豪绅?官员不与商旅同立,不好不好。
“啊――”,青纱帐内,萧孺人一声惨叫,惊起了春晖院中早归的雀鸟。
狄令看动手中洁白的牙箸,口冒酸水,被奶妈妈抱来抱去忙了半晌,此时腹中空空,如有香濡的奶汤喝该有多好,平日里,奶妈妈总好拿着牙箸沾了奶汁点在他的嘴唇上,这下他有了牙箸,便有吃的了吧?
奶妈妈欢天喜地地接了银两,将怀中乳儿谨慎翼翼地放上长案。
银杏结绿果,粉莲水上卧。
奶妈妈被这情状吓得当场呆愣,双脚生根地立在原处,眼睁睁看着狄令一脸暮气地栽倒下来,脆软的头骨着地,漫了大片的血浆。
萧岑毫不介怀下人们的言语不恭,责怪道,“你们净胡说,罢罢罢,任你们去吧,待我儿长大成人,再替为娘补缀这一个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说着,捏了捏狄令的小面庞。
萧岑侧躺美人榻上,满脸喜气,屋表里众仆婢忙络不断,门楣上挂上红娟,搬来长案,摆上笔墨纸砚、算盘银钱、珍宝服玩、时令果蔬等各色精美物什,奶妈妈抱着尚在襁褓的狄令换上新衣,盥浴梳洗过后,红光满面地来到厅堂,“婆子给孺人道贺了。”
四少爷只扫了一眼,持续往前爬――牙箸,门客?虽知名利,但好吃好睡,度日无忧,拼集拼集。
冰冷的青石板上,洁白的象牙箸泛着寒光。
“坏了坏了,”,男童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沾满了血浆的大脑袋矫捷地摆动着,冰寒的手指掐着尤良的大腿肉,如一根颀长的银针刺入骨髓,越是微渺,越是难忍,“阎王爷爷只准我咬下一口,但mm的小身子实在鲜美,肚肠又滑又嫩,入口即化,腿脚外软内韧,筋道实足”,咂咂嘴,意犹未尽,“道不尽的好滋味,比阎王殿里的油炸鬼适口多了。”,说着,几道血涎滴滴答答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