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车外人声鼎沸,西江月不由伸手翻开车帘,看着喧闹人群与严肃城楼。
车旁,手执长枪器宇轩昂的西小参军,高坐于战马之上,一身银铠红甲映天涯骄阳,如同他冷硬眉眼普通,让人移不开眼。
“哎呦!”西玄丢了手中汤勺,“这汤中放了甚么?如何如此酸?”
西江月并未在乎百姓心中猜想,只看着面前街道,想到之前每至暮春,父亲母亲便会带她与弟弟去城外踏春玩耍,她还模糊记得,母亲亲手用山桃花酿的酒最是香醇适口。
要错也是宋良安父子之错,谁让他们想欺负她姐弟二人!
“宋太守这是那里话?圣上命我便可回还,本参军怎敢怠慢?”西玄光鲜冷硬眉眼扫过宋良安,手中马鞭小扣马颈,眸中笑意即便在骄阳之下,还是不见涓滴暖意,“宋太守,我们后会有期。”
马车内,少女指尖如葱,轻敛车帘,虽看不清面貌,但能让横扫北羌老巢班师而来的西小参军亲身为其护驾,已让禹州城内无数女子心生妒忌,男人翘首以望。
可转念一想,也唯有那般显赫的高门世族,才气养出这仙子般的美人儿。
“就如宋良安这般,宋滕便是贰心中首要之人;与姐姐在你心中一样,你脱手伤了宋滕,宋良放心中生恨;可倘若本日是宋滕脱手伤了我,你又会如何?”
“啪!”西玄言罢,手中马鞭一甩,似惊雷乍响,吓得宋良安与身后一群奴婢浑身一颤,“出发!”
“那可不可!”西玄点头,“姐姐,我们七年未见,玄儿舍不得姐姐。”
“你已身为全军统帅,行事怎还这般孩子气。”西江月话虽如此,面上笑意倒是清浅醉人。
西玄舍不得她这姐姐,她又如何舍得弟弟呢?
等世人再度抬首之时,唯见城外千余名兵甲全数出动,行动更是整齐齐截。
站在人群前线的离梓之,看着那乌黑马车内半截几近透明的白玉指尖,手中紧握木球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不过是上位者的恩威并用罢了。
这天下间,唯有西江月一人在贰心中完美无缺——资质卓绝,脾气温良待人亲善,且行事进退有度。
“是!”全军齐齐应对之声,响彻六合。
西楚兵甲编织,五人一伍,十人一什,百报酬旌,千报酬行。伍有伍长,什有什长,旌有旌长,行有行长,各自带领部下兵甲。
当时的父亲,也是提剑便舞,执笔能书的萧洒才俊,不似那般脆弱。
竟能让西小参军亲身为她护驾?
木易见状下巴微扬,轻哼一声,月眉星目间一扫方才伤感,顷刻尽是得以之色。
西江月声音还是和顺似水,“木易何错之有?”
“玄儿,你带雄师先行。”西江月声音轻柔,“有木易在,你不必担忧姐姐。”
城内,早有百姓盛装翘首,以待班师返来的西小参军,更有无数对其心生倾慕的女子,将手帕香囊纷繁掷向顿时英姿勃发的绝美少年郎。
夙来洁身自好、言行风雅的西小参军,此次带兵横扫北羌老巢不太短短两月,竟……带了一名女子返来!
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行于全军前,由一月眉星目面庞俊美的少年驾马前行。
如此一来,本来雄师披星戴月仅需三日夜的路程,只因西玄担忧西江月体弱,经不起日夜兼程,这才连行了七日才到西楚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