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男人薄唇微弯,慵懒半靠于车壁,一身华贵衣袍随便铺展,道不尽的风华绝艳。
顿时少年飞速奔驰间,看到马车上熟谙面庞,身下烈马并未减速,在距马车数十丈外,他反手一拍身上马鞍,纵身跳上马车。
恰是连夜寻觅西江月的西玄。
西玄,字幼度。
西江月含笑,“姐姐没事,玄儿无需挂记。”
马车内,少女闻言竟连冷眼瞧他也懒得,只转头看向身边四名最多不过十余岁的小童。
西江月并不猎奇这些孩子为何会同金银古玩一同被人送至帝都,也不想多管闲事,更不肯再看那神似木易的小童。
粗粝大手不由分辩按住西江月腕部,为其评脉之时还不忘将她周身高低打量一遍。
“姐姐无妨,只是玄儿何时也学会诊脉了?”西江月说话之时欲抽回击,却被西玄紧紧攥住。
她这半晌游移,落在西玄心中倒是另一番滋味。
地上眉眼格外光鲜的少年郎,望向万里晴空的一双眼睛缓缓闭上,嗓中声音微不成闻:“死了……也好。”
“死了。”
“若她情愿如此,便不再是你姐姐。”
马车缓行入中城,方靠近将军西府,西玄便已掀帘而出,一把攥住苏幕遮手腕,飞身回府。
“姐姐,宣融多谢姐姐方才拯救大恩。”小童言罢,在局促马车内朝西江月俯身一跪。
西江月心中思考,当时她亦算是与苏幕遮在一处,只是……
“起来吧。”西江月见四个孩子皆生的明眸皓齿清秀可儿,特别是先前摆脱监禁、摔上马车向她求救的宣融,清澈双眸中似揉碎了天涯繁星,令人只觉一眼望去便可尽揽缥缈银汉。
马车款式平常,倒是那驾车之人尤其独特——他手中所执并非马鞭,而是牵着一根捆着青草绑于马首木棍的绳索。
为首少年郎身骑骏马凌风而来,一双格外光鲜的眉眼于初升晨光下不怒自威。
马车后,一阵铁蹄踩踏青石之声震颤吼怒。
马车缓行至帝都城楼下。
拉车之马徐行前行,马首前青草也随之轻微闲逛。
“是何人所为?”西玄闻言一惊,仅论木易的武功修为,平常能伤他的武林妙手也不过屈指可数,“姐姐晓得木易已死?”
苏幕遮闻得车内两人对话,面上神情并无几分窜改,只从袖中取出一白玉瓷盒送至马车内。
男人好似不知本身此举乃是拾人牙慧,更不觉有何不当。
“别动!”应是整夜未曾合眼的原因,西玄声音略显沙哑,态度也一反先前,指着她左手腕部一处颀长伤痕责问道:“这里何时伤的?”
“如何?你还心有不满?”心中肝火渐消的西玄,抬脚踢向地上苏幕遮,“你且说说,本身先前是如何承诺我的?”
若他当真聪明,方才便会让暗卫驾车,而非用如此低劣伎俩班门弄斧。
“以月儿的小巧心机,又怎会不知?”苏幕遮抬手,苗条指尖在空中翻转,似在勾画那女子清含笑容,“只是,她此时内力修为,与那眼盲春花气力相距六合。”
“幼度来了。”苏幕遮懒懒提示道。
“夫人,你看为夫此招如何?”苏幕遮轻晃手中绳索,面上竟有些等候嘉奖的对劲之色,“为夫只需将绳索拉向左边,马车便会右转,拉向右边便会左转,将绳索后拉便可泊车。”
苏幕遮曲腿坐在地上,抬头唤了声面前少年,“幼度!”一身尘污不但未让他显得肮脏脏乱,反而为其周身雍容气度添了一丝随便不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