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很多年未见兄长了。”宇文睿漫不经心得笑了一声,顺手将佛手柑丢在案几前的青花大瓷盘上,“赤隼,父亲那头可有甚么说的么?”
“本日接到碧鸳传信,只说刺史叮咛了,统统都听郎君的叮咛。”被唤作赤隼的主子见自家郎君面上暴露几分嘲笑,却仍旧恭恭敬敬得站着,仿佛并未听到他言语中透出的几分骄易。
“本日接到玄鹰的传信,至公子十月十三便带着四娘子与小娘子一道从长安过来了,算算路程也就这一两日到泰安城。”听到他的扣问,青年垂动手,认当真真得答复。
泰安城建在宁江上游,是大秦西面的要塞之一,它联通了晋州、蜀州、邕州和长安,水陆交通,四通八达,非常便当,且因着近些年来西楚与大秦开了互市,从西面来的外族人多不堪数。
“跟北魏联手,本就是与虎谋皮,可父亲到底不肯意再等了。”宇文睿听了赤隼的话,不由笑了笑,“倒是四娘子,之前母亲写信不是说她瞧上了陈家大郎么?蜀地与我邕州毗邻,如果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取蜀地天然如探囊取物。”
“睿拜见七叔,父亲本来想要亲身上门来拜寿,可惜近些日子委实走不开,便调派我等小辈上门来,父亲常说七叔为官沉稳,睿性子跳脱,恰是要请七叔多指导才是!”固然一起风尘仆仆,可宇文睿说话间仍旧透出一种神采飞扬来。
宇文隽本来一筹莫展,现在听了宇文睿的话顿时如获珍宝,但他到底记得本身是泰安城的太守,是以有几分犹疑道:“如此,是否过分于锣鼓喧天,惊扰百姓?”
“你这孩子!”宇文隽本来内心头还带着几分忧愁,此时听他如许一说,不由放声大笑,“三哥另有训你的时候么?”
这一回他在泰安城任太守已经三年了,又逢十月十九是李氏六十九的寿数,宇文隽夙来孝敬,少不得要替母亲大办一回。
“你们如许年纪的郎君,自该是活泼的时候,若真老气沉沉少了锐气那才败兴味呢。”有主子上前替客人斟茶,叔侄两个分宾主坐下,宇文隽伸手捋了捋胡子,笑道,“三哥年青时候亦是跳脱的性子,只是厥后结婚了有了儿子才慎重下来,你现在与他年青的时候倒是一模一样。”
泰安城的太守是邕州宇文氏的旁系,单名隽,与邕州州牧宇文雍为平辈,他幼时身子骨不好,母亲李氏本来也不信佛,可自从四十多年前他一度病危,李氏听信了当时一个游方和尚的话,将他的寄名锁挂在了梵刹里头,每年香火不竭,从那以后他的身子骨便一日一日好起来,李氏天然也就成了虔诚的佛教信徒。
“郎君。”他等了未几时,一身藏青色袴褶的青年从外头出去,见了他先作揖施礼。
“先头刺史命玄鹰传信给至公子,只说郎君觉得陈家江山日下,且陈家大郎二十有三,还是白身的浪荡子,并非良配。”赤隼见他眉峰微皱,不由站直了身子,旁人只瞧着自家郎君若初生之日,灿然残暴,光彩逼人,只要他们这些贴身服侍得才晓得郎君暗里里为人冰冷峻厉,极重端方,且为人深沉,并不若在外头那样温暖张扬。
“这一回,北魏四路南下,倒是将烈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几近都拎出来溜了一圈。”宇文睿一面说一面在果盘里头取了一个橘子,慢条斯理的剥着皮,“如果我没记错,北魏六皇子和七皇子都还未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