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寅时就醒了,叫了丫环来洗漱结束,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吕仲之昨晚歇在前院了,薛氏又睡得早,这会子也复苏了。她想着,就是在堂屋里坐着,也比掐准了时候去强。
她这话说得倒不满是为着私心,平常官宦人家庶出孩子满月有的连外人也不请,就府里几个妾室和庶出后代围着吃上一桌,再赏些东西便罢了,更没有告上告祖的流程。概因着这庶出子都是不记族谱的,有礼没礼的都无甚辨别。更别说旁人家的主母那里会来吃这庶子的满月宴,这不是自折身份嘛!
吕老太太吃完了早膳薛氏还未曾动过一口,便是还要等着服侍完了婆婆再道灶下去端了用的。
长公主招了她来,表示她道:“这是章夫人,前次你见着的士衡哥哥便是她的儿子。”
章脩颐前头和一名青梅竹马的李家女人定过亲,只那女人福薄,豆蔻韶华地便去了,章夫人是觉着他定然是念着她了,才过了这好久都不准婚事。
薛氏进了院子,老太太这头的下人倒已经忙活开了,筹办锅碗瓢盆的,中间厨房里头升灶的,那筐子浆洗的,见了她也都叫一声太太。薛氏也不摆架子,进了屋坐着喝茶另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中间两个大丫环聊几句。
章夫人点点头道:“也是如此,我也不必急着相看,渐渐来便是了,我总不能拿刀逼着他娶媳妇。”这年初便是二十好几了还未曾结婚的也不是惯例。
长公主端了茶抿一口,才和她咬耳朵道:“你瞧着,我的意姐儿如何样?”
吕老太太见她怕了,内心对劲,拿脚踢踢薛氏按在地上的纤纤玉指道:“罢了,你瞧不起这孩子是庶出的,放在我身边养着便是!等满了周岁再叫我儿给他记了族谱!那可比你再生的另有脸面!”
何况男人有哪个不爱豆蔻枝头的花儿的?
云珠赶紧低头上前,敏捷地给吕老太太选了件檀色琵琶襟的,头上又插戴了一对金海棠镶翡翠簪,脸上晕了两朵不浓不淡的胭脂,嘴上又抿了淡红的口脂。吕老太太固然年纪大了,皮子又黑,脸上褶子很多,可在穿戴上头却一样不落下。
吕老太太最不喜好旁人违逆她,这下脸也拉下来了,一拍桌子就问薛氏是不是瞧不起庶出的儿子故意迟误孩子出息!又问她在薛家是不是没学过火么是三从四德,连婆婆说的话都要驳半句留半句的!
一顿饭下来薛氏既没骂谁,瞧着也没不乐意,面色安静地吃洁净了,还给了守灶的婆子几个赏钱。
到了院子里才发明外头站着的婢子穿戴倒像是前次章脩颐带的那几个,都是同一的秋香色罗裙配简朴的反绾髻。意姐儿这才开端严峻起来,不知如何,每次见着章脩颐她老是要严峻一回。
意姐儿方才吃了午膳也没甚么胃口,便拿着长公主给她备着的奶茶一口一口小啜,耳朵也竖起来听着。
章夫人瞧着一旁正一口口啜奶茶的小女人,倒真开端考虑起来了。这小县主除了年纪小些,旁的倒是她见过贵女里头数得上的。便看这小面庞也是福相讨喜的,给长公主教养着性子也好,并且说不得章脩颐会喜好这年纪的呢?等她嫁过来也不过十四五的年龄,年纪轻的也近年纪大的好生养!到时候便等着抱孙子了!
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这回可不是士衡不想见你,这回是我那皇兄把人给派去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