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博真如登此岸,诚恳了性上灵山。同师进步,不觉的红日沉西,天光渐晚,但见:淡云狼籍,山月昏蒙。满天霜色生寒,四周风声透体。孤鸟去时苍渚阔,落霞明处远山低。疏林千树吼,空岭独猿啼。长途不见行人迹,万里归舟入夜时。三藏在顿时遥观,忽见路旁一座庄院。三藏道:“悟空,前面人家,能够借宿,明早再行。”行者昂首瞥见道:“师父,不是人家庄院。”三藏道:“如何不是?”行者道:“人家庄院,却没飞鱼稳兽之脊,这断是个古刹庵院。”
这行者才按落云头,揪着那龙马的顶鬃,来见三藏道:“师父,马有了也。”三藏一见大喜道:“门徒,这马如何比前反肥盛了些?在那边寻着的?”行者道:“师父,你还做梦哩!却才是金头揭谛请了菩萨来,把那涧里龙化作我们的白马。其毛片不异,只是少了鞍辔,着老孙揪将来也。”三藏大惊道:“菩萨安在?待我去拜谢他。”行者道:“菩萨此时已到南海,不耐烦矣。”
却说行者伏侍唐僧西进,行经数日,恰是那腊月寒天,朔风凛冽,滑冻凌凌,去的是些绝壁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要山。三藏在顿时,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转头叫:“悟空,是那边水响?”行者道:“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说不了,马到涧边,三藏勒缰旁观,但见:涓涓寒脉穿云过,湛湛清波映日红。声摇夜雨闻深谷,彩发朝霞眩太空。千仞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流归万顷烟波去,鸥鹭相忘没钓逢。师徒两个正然看处,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钻出一条龙来,推波掀浪,撺出崖山,就抢长老。慌得个行者丢了行李,把师父抱上马来,转头便走。那条龙就赶不上,把他的白马连鞍辔一口吞下肚去,仍然伏水潜踪。行者把师父送在那高阜上坐了,却来牵马挑担,止存得一担行李,不见了马匹。他将行李担送到师父面前道:“师父,那孽龙也不见踪迹,只是惊走我的马了。”三藏道:“门徒啊,却怎生寻得马着么?”行者道:“放心,放心,等我去看来。”
此去行有两个月承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虏虏、回回,狼虫豺狼。工夫敏捷,又值初春时候,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师徒们行玩春光,又见太阳西坠。三藏勒马遥观,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三藏道:“悟空,你看那边是甚么去处?”行者昂首看了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赶起些,那边借宿去。”三藏欣然从之,放开龙马,径奔前来。
三藏甚不过意,尽管合掌称谢。行者道:“师父休请安了。你不认得他?他是此涧里的水神。未曾来接得我老孙,老孙还要打他哩。只现在免打就彀了他的,怎敢要钱!”那师父也似信不信,只得又跨刬着马,跟着行者,径投通衢,奔西而去。这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