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辞了菩萨,按落云头,将法衣挂在香楠树上,掣出棒来,打入黑风洞里。那洞里那得一个小妖?本来是他见菩萨呈现,降得那老怪当场打滚,吃紧都散走了。行者一发行凶,将他那几层门上,都积了干柴,前前后后,一齐生机,把个黑风洞烧做个红风洞,却拿了法衣,驾祥光,转回直北。
如许个丑嘴脸的人,又会不得姨夫,又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端的是那边人家,姓甚名谁,废弛他清德,玷辱他家声,故此这般吵架,以是烦恼。”那怪道:“我虽是有些儿丑恶,若要俊,却也不难。我一来时,曾与他讲过,他情愿方才招我,本日如何又提及这话!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边幅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鬣。他若再来问你,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行者暗喜道:“那怪却也诚恳,不消动刑,就供得这等明白。既有了处所姓名,不管怎的也拿住他。”行者道:“他要请法师来拿你哩。”那怪笑道:“睡着!睡着!莫睬他!我有天罡数的窜改,九齿的钉钯,怕甚么法师、和尚、羽士?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了解,他也不敢怎的我。”行者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哩。”那怪闻得这个名头,就有三分惊骇道:“既是这等说,我去了罢,两口儿做不成了。”行者道:“你怎的就去?”那怪道:“你不晓得,那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领,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象模样。”他套上衣服,开了门,往外就走,被行者一把扯住,将本身脸上抹了一抹,现出原身,喝道:“好妖怪,那边走!你昂首看看我是阿谁?”那怪转过眼来,瞥见行者咨牙俫嘴,火眼金睛,叩首毛脸,就是个活雷公类似,慌得他手麻脚软,划剌的一声,挣破了衣服,化暴风脱身而去。行者急上前,掣铁棒,望风打了一下。那怪化万道火光,径转本山而去。行者驾云,随后赶来,叫声:“那边走!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上天,我就追至枉死狱!”
“孙老爷说得是。一则天晚,二来我等有些愿心儿,今幸安然,有了宝贝,待我还了愿,请老爷散了福,明早再送西行。”行者道:“恰是,恰是。”你看那些和尚,都倾囊倒底,把那火里抢出的余资,各出统统,清算了些斋供,烧了些安然无事的纸,念了几卷消灾解厄的经。当晚事毕。
“这个小长老,倒也家怀。”行者道:“你若肯留我住得半年,还家怀哩。”
那人也无计何如,端的提着承担,拿了伞,转步回身,领他师徒到于门首道:“二位长老,你且在马台上略坐坐,等我出来报仆人晓得。”行者才放了手,落担牵马,师徒们坐立门旁等待。
话说那三藏望行者仓猝不来,心甚迷惑,不知是请菩萨不至,不知是行者借端而逃,正在那胡猜乱想当中,只见半空中彩雾灿灿,行者忽坠阶前,叫道:“师父,法衣来了。”三藏大喜,众僧亦无不欢腾道:“好了!好了!我等性命,本日方才得全了。”三藏接了法衣道:“悟空,你早间去时,原约到饭罢晌午,如何此光阴西方回?”行者将那请菩萨施窜改降妖的事情,备陈了一遍,三藏闻言,遂设香案,朝南礼拜罢,道:“门徒啊,既然有了佛衣,可快清算包裹去也。”行者道:“莫忙,莫忙。本日将晚,不是走路的时候,且待明日早行。”众僧们一齐跪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