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揝着铁棒,扯着高老道:“你引我去后宅子里妖精的住处看看。”高老遂引他到后宅门首,行者道:“你去取钥匙来。”高老道:“你且看看,如果用得钥匙,却不请你了。”行者笑道:“你那老儿,年纪虽大,却不识耍。我把这话儿哄你一哄,你就当真。”走上前,摸了一摸,本来是铜汁灌的锁子。狠得他将金箍棒一捣,捣开门扇,内里却黑洞洞的。行者道:“老高,你去叫你女儿一声,看他可在内里。”那老儿硬着胆叫道:“三姐姐!”那女儿认得是他父亲的声音,才少气有力的应了一声道:
“你先睡,等我出个恭来”那怪果先解衣上床。行者俄然叹口气,道声“造化低了!”那怪道:“你恼怎的?造化如何得低的?我获得了你家,虽是吃了些茶饭,却也未曾白吃你的:我也曾替你家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种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现在你身上穿的锦,戴的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你另有那些儿不称心处,这般短叹长叹,说甚么造化低了?”行者道:“不是这等说。本日我的父母,隔着墙,丢砖料瓦的,甚是打我骂我哩。”那怪道:“他吵架你怎的?”行者道:“他说我和你做了伉俪,你是他门下一个半子,全没些儿礼体。
如许个丑嘴脸的人,又会不得姨夫,又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端的是那边人家,姓甚名谁,废弛他清德,玷辱他家声,故此这般吵架,以是烦恼。”那怪道:“我虽是有些儿丑恶,若要俊,却也不难。我一来时,曾与他讲过,他情愿方才招我,本日如何又提及这话!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边幅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鬣。他若再来问你,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行者暗喜道:“那怪却也诚恳,不消动刑,就供得这等明白。既有了处所姓名,不管怎的也拿住他。”行者道:“他要请法师来拿你哩。”那怪笑道:“睡着!睡着!莫睬他!我有天罡数的窜改,九齿的钉钯,怕甚么法师、和尚、羽士?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了解,他也不敢怎的我。”行者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哩。”那怪闻得这个名头,就有三分惊骇道:“既是这等说,我去了罢,两口儿做不成了。”行者道:“你怎的就去?”那怪道:“你不晓得,那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领,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象模样。”他套上衣服,开了门,往外就走,被行者一把扯住,将本身脸上抹了一抹,现出原身,喝道:“好妖怪,那边走!你昂首看看我是阿谁?”那怪转过眼来,瞥见行者咨牙俫嘴,火眼金睛,叩首毛脸,就是个活雷公类似,慌得他手麻脚软,划剌的一声,挣破了衣服,化暴风脱身而去。行者急上前,掣铁棒,望风打了一下。那怪化万道火光,径转本山而去。行者驾云,随后赶来,叫声:“那边走!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上天,我就追至枉死狱!”
“既不怪我,如何就丢我这一跌?”行者道:“你如何就这等样小家子,就搂我亲嘴?我因本日有些不安闲,若每常好时,便起来开门等你了。你可脱了衣服睡是。”那怪不解其意,端的就去脱衣。行者跳起来,坐在净桶上。那怪还是复来床上摸一把,摸不着人,叫道:“姐姐,你往那边去了?请脱衣服睡罢。”行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