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冲撞他,他也没甚么贬书,也未曾赶我。”行者道:“既无贬书,又未曾赶你,你来我这里怎的?”八戒道:“师父想你,着我来请你的。”行者道:“他也不请我,他也不想我。他那日对天发誓,亲笔写了贬书,如何又肯想我,又肯着你远来请我?我决然也是不好去的。”八戒当场扯个谎,忙道:“委实想你!委是想你!”行者道:“他怎的想我来?”八戒道:“师父在顿时正行,叫声门徒,我未曾闻声,沙僧又推耳聋。师父就想起你来,说我们不济,说你还是个聪明聪明之人,常时声叫声应,问一答十。因这般想你,专专教我来请你的,万望你去逛逛,一则不孤他瞻仰之心,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意。”行者闻言,跳下崖来,用手搀住八戒道:“贤弟,累你远来,且和我耍耍儿去。”八戒道:“哥啊,这个地点路远,恐师父盼望去迟,我不耍子了。”行者道:“你也是到此一场,看看我的山景何如。”那白痴不敢苦辞,只得随他逛逛。
那怪咄的一声骂道:“你这狗心贱妇,全没人伦!我当初带你到此,更无半点儿说话。你穿的锦,戴的金,贫乏东西我去寻,四时受用,每日情深。你如何只想你父母,更无一点佳耦心?”那公主闻说,吓得跪倒在地,道:“郎君啊,你如何本日提及这分离的话?”那怪道:“不知是我分离,是你分离哩!我把那唐僧拿来,算计要他受用,你如何不先告过我,就放了他?本来是你公开里修了手札,教他替你传寄;不然,如何这两个和尚又来打上我门,教还你归去?这不是你干的事?”公主道:“郎君,你差怪我了,我何尝有甚书去?”老怪道:“你还强嘴哩!现拿住一个仇家在此,却不是证见?”公主道:“是谁?”老妖道:“是唐僧第二个门徒沙和尚。”本来人到了死处,谁肯认死,只得与他放赖。公主道:“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问他一声。公然有书,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倘使无书,却不枉杀了奴奴也?”那怪闻言,不容分辩,轮开一只簸箕大小的蓝靛手,抓住那金枝玉叶的发万根,把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固执钢刀,却来审沙僧,咄的一声道:“沙和尚!你两个辄敢擅打上我们门来,但是这女子有书到他那国,国王教你们来的?”沙僧已捆在那边,见妖精凶暴之甚,把公主掼倒在地,持刀要杀。贰心中暗想道:“清楚是他有书去,救了我师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说出,他就把公主杀了,此却不是恩将仇报?罢罢罢!想老沙跟我师父一场,也没寸功报效,本日已此被缚,就将此性命与师父报了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