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道:“不羞!不羞!本身难脱,还想救人,罢罢罢!师徒们都在一正法了,好到阴司里问路!”行者道:“不要胡说!你看我出去。”八戒道:“我看你如何出去。”那大圣口里与八戒说话,眼里却抹着那些妖怪。见他在里边吃酒,有几个小妖拿盘拿盏,执壶酾酒,不住的两端乱跑,关防的略松了些儿。他见面前无人,就弄神通:顺出棒来,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个纯钢的锉儿,扳过那颈项的圈子,三五锉,锉做两段;扳开锉口,脱将出来,拔了一根毫毛,叫变做一个假身,拴在那边,真身却幌一幌,变做个小妖,立在中间。八戒又在梁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行了五六里远近,他就坐在石崖上,等待那抬轿的到了,行者道:“略歇歇如何?压得肩头疼啊。”小怪那知甚么诀窍,就把肩舆歇下。行者在轿后,胸脯上拔下一根毫毛,变做一个大烧饼,抱着啃。轿夫道:“长官,你吃的是甚么?”行者道:“不好说。这远的路,来请奶奶,没些儿犒赏,肚里饥了,原带来的干粮,等我吃些儿再走。”轿夫道:“把些儿我们吃吃。”行者笑道:
头缠白练攒丝帕,耳坠黄金嵌宝环。孙大圣见了,不敢出来,只在二门外仵着脸,脱脱的哭起来,你道他哭怎的,莫成是怕他?就怕也便不哭,况先哄了他的宝贝,又打杀他的小妖,却为何而哭?他当时曾下九鼎油锅,就煠了七八日也未曾有一点泪儿,只为想起唐僧取经的忧?,他就泪出痛肠,放眼便哭,心却想道:“老孙既显手腕,变做小妖,来请这老怪,没有个直直的站了说话之理,必然见他叩首才是。我为人做了一场豪杰,止拜了三小我:西天拜佛祖,南海拜观音,两界山师父救了我,我拜了他四拜。为他使碎六叶连肝肺,用尽三毛七孔心。一卷经能值多少?本日却教我去拜此怪。若不膜拜,必然走了风讯。苦啊!算来只为师父受困,故使我受辱于人!”到此际也没及何如,撞将出来,朝上跪下道:“奶奶叩首。”那怪道:“我儿,起来。”行者暗道:“好!好!好!叫得健壮!”老怪问道:“你是那边来的?”行者道:“平顶山莲花洞,蒙二位大王有令,差来请奶奶去吃唐僧肉,教带幌金绳,要拿孙行者哩。”老怪大喜道:“好孝敬的儿子!”就去叫抬出轿来。行者道:“我的儿啊!妖精也抬轿!”后壁厢即有两个女怪,抬出一顶香藤轿,放在门外,挂上青绢纬幔。老怪起家出洞,坐在轿里,后有几个小女怪,捧着减妆,端着镜架,提动手巾,托着香盒,跟从摆布。那老怪道:
噫,只为白痴一句通情话,走了猴王窜改的风。那边有几个巡山的小怪,把门的众妖,都撞将出去,报导:“大王,祸事了!孙行者打杀奶奶,假妆来耶!”魔头闻此言,那容分辩,掣七星宝剑,望行者劈脸砍来。好大圣,将身一幌,只见满洞红光,预先走了。似这般手腕,实在好耍子,恰是那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唬得个老魔头魂飞魄散,众群精噬指点头。老魔道:“兄弟,把唐僧与沙僧、八戒、白马、行李都归还那孙行者,闭了是非之门罢。”二魔道:“哥哥,你说那边话?我不知费了多少辛苦,施这战略,将那和尚都摄将来。现在似你这等怕惧孙行者的诡谲,就俱送去还他,真所谓畏刀避剑之人,岂大丈夫之所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