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道:“二魔已装在葫芦里,想是这会子已化了;大魔才然一阵败北,往西南压龙山去讫。概洞小妖,被老孙兼顾法打死一半,另有些败残回的,又被老孙扑灭,方才得入此处,束缚你们。”唐僧谢之不尽道:“门徒啊,多亏你受了劳苦!”行者笑道:
这个咬牙锉玉钉,阿谁瞋目飞金焰。一来一往逞豪杰,不住翻滚棒与剑。这老魔与大圣战经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他把那剑梢一指,叫声“小妖齐来!”那三百余精,一齐拥上,把行者围在垓心。好大圣,公开无惧,使一条棒,左冲右撞,后抵前遮。那小妖都有手腕,越打越上,一似绵絮缠身,搂腰扯腿,莫肯退后,大圣慌了,即便个身外身法,将左胁下毫毛,拔了一把,嚼碎喷去,喝声叫“变!”一根根都变做行者。你看他长的使棒,短的轮拳,再小的没处动手,抱着孤拐啃筋,把那小妖都打得星落云散,齐声喊道:“大王啊,事不谐矣!难矣乎哉!满地盈山皆是孙行者了!”被这身外法把群妖打退,止撇得老魔围困中间,赶得东奔西走,前程无门。
那老魔急令小妖摆开步地,骂道:“你这猴子非常无礼!害我兄弟,伤我手足,着然可爱!”行者骂道:“你这讨死的怪物!你一个妖精的性命舍不得,似我师父、师弟、连马四个生灵,平白的吊在洞里,我心何忍!道理何甘!快快的送将出来还我,多多贴些盘费,喜喜好欢打发老孙起家,还饶了你这个老妖的狗命!”那怪那容分辩,举宝剑劈脸就砍,这大圣使铁棒举手相迎。这一场在洞门外好杀!咦!金箍棒与七星剑,对撞霞光如闪电。悠悠寒气逼人寒,荡荡昏云遮岭堰。阿谁皆因手足情,些儿不放善;这个只为取经僧,毫厘不容缓。两家各恨普通仇,二处每怀生怒怨。只杀得天昏地暗鬼神惊,日淡烟浓龙虎战。
毕竟不知而后又有甚事,孙大圣怎生庇护唐僧,几时获得西天,且听下回分化。
他生的玉面长髯,钢眉刀耳,头戴金炼盔,身穿锁子甲,手执方天戟,大声骂道:“我把你个大胆的泼猴!怎敢这等欺人!偷了宝贝,伤了眷族,杀了神兵,又敢久占洞府!趁早儿一个个引颈受死,雪我姐家之仇!”行者骂道:“你这伙作死的毛团,不识你孙外公的手腕!不要走!领吾一棒!”那怪物侧身躲过,使方天戟劈面相印。两个在山头一来一往,战经三四回合,那怪力软,败阵回走。行者赶来,却被老魔接住,又斗了三合,只见那狐阿七复转来攻。这壁厢八戒见了,急掣九齿钯挡住。一个抵一个,战经多时,不分胜负,那老魔喝了一声,众妖兵一齐围上。
魔头道:“怎见得?”大圣道:“自清浊初开,天不满西北,地不满东南,太上道祖解化女娲,补完天缺,行至昆仑山下,有根仙藤,藤结有两个葫芦。我得一个是雄的,你阿谁倒是雌的。”那怪道:“莫说雌雄,但只装得人的,就是好宝贝。”大圣道:“你也说得是,我就让你先装。”那怪甚喜,急纵身跳将起去,到空中固执葫芦,叫一声“行者孙。”大圣听得,却就不歇气连应了八九声,只是不能装去。那魔坠将下来,跌脚捶胸道:“天那!只说世情不窜改哩!如许个宝贝也怕老公,雌见了雄,就不敢装了!”行者笑道:“你且收起,轮到老孙该叫你哩。”急纵筋斗,跳起去,将葫芦底儿朝天,口儿朝地,照定妖魔,叫声“银角大王”。那怪不敢杜口,只得应了一声,倏的装在内里,被行者贴上“太上老君吃紧如律令奉敕”的帖子,心中暗喜道:“我的儿,你本日也来尝尝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