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圣,横担了铁棒,领定了唐僧,剖开山路,一向进步。
搬出去,却也没处住。”行者闻声道:“和尚,没处搬,便着一个出来打样棍!”老衲人叫:“道人你出去与我打个样棍来。”那道人慌了道:“爷爷呀!那等个大扛子,教我去打样棍!”老衲人道:“养军千日,用军一朝。你如何不出去?”道人说:“那扛子莫说打来,若倒下来,压也压个肉泥!”老衲人道:“也莫要说压,只道竖在天井里,夜晚间走路,不记得啊,一头也撞个大洞穴!”道人说:“师父,你晓得这般重,却教我出去打甚么样棍?”
僧官道:“你莫胡说!我们长幼众大四五百名和尚,往那边搬?
三藏听言,心中暗道:“不幸啊!我弟子但是那等样没脊骨的和尚?”欲待要哭,又恐那寺里的老衲人笑他,但悄悄扯衣揩泪,忍气吞声,急走出去,见了三个门徒。那行者见师父面上含怒,向前问:“师父,寺里和尚打你来?”唐僧道:“未曾打。”
师徒们玩着山景,信步行时,早不觉红轮西坠,恰是:十里长亭无客走,九重天上现星斗。八河船只皆收港,七千州县尽关门。
那师父在顿时遥观,好一座山景,端的是:山顶嵯峨摩斗柄,树梢仿佛接云霄。青烟堆里,时闻得谷口猿啼;乱翠阴中,每听得松间鹤唳。啸风山魅立溪间,戏弄樵夫;成器狐狸坐崖畔,惊张猎户。好山!看那八面崖巍,四围险要。古怪乔松盘翠盖,枯摧老树挂藤萝。泉水飞流,寒气透人毛发冷;顶峰屹崒,清风射眼梦魂惊。时听大虫哮吼,每闻山鸟时鸣。麂鹿成群穿波折,来往腾跃;獐兔结党寻野食,前后奔驰。佇立草坡,一望并无客旅;行来深凹,四边俱有豺狼。应非佛祖修行处,尽是飞禽走兽场。那师父战战兢兢,进此深山,心中惨痛,兜住马,叫声:“悟空啊!我自从益智登山盟,王不留行送出城。路上相逢三棱子,途中催趱马兜铃。寻坡转涧求荆芥,迈岭登山拜茯苓。防己一身如竹沥,茴香何日拜朝廷?”孙大圣闻言,呵呵嘲笑道:“师父不必顾虑,少要心焦,且自放心进步,还你个功到天然成也。”
那长老在顿时遥观,只见那山凹里有楼台迭迭,殿阁重重。三藏道:“门徒,此时天气已晚,幸得那壁厢有楼阁不远,想必是庵观寺院,我们都到那边借宿一宵,明日再行罢。”行者道:“师父说得是。不要忙,等我且看好歹如何。”那大圣跳在空中,细心旁观,公然是座庙门,但见八字砖墙泥红粉,两边门上钉金钉。迭迭楼台藏岭畔,层层宫阙隐山中。万佛阁对如来殿,朝阳楼应大雄门。七层塔屯云宿雾,三尊佛神现名誉。文殊台对伽蓝舍,弥勒殿靠大慈厅。看山楼外青光舞,步虚阁上紫云生。松关竹院依依绿,方丈禅堂到处清。雅雅幽幽供乐事,川川道道贺回迎。参禅处有禅僧讲,演乐房多乐器鸣。妙高台上昙花坠,说法坛前贝叶生。恰是那林遮三宝地,山拥梵王宫。半壁灯烟光闪动,一行香霭雾昏黄。孙大圣按下云头,报与三藏道:“师父,公然是一座寺院,却好借宿,我们去来。”
那师父踏足迹,跟他进方丈门里,只见那僧官脱了衣服,气呼呼的坐在那边,不知是念佛,又不知是与人家写法事,见那桌案上有些纸札堆积。唐僧不敢深切,就立于天井里,躬身高叫道:“老院主,弟子问讯了!”那和尚就有些不耐烦他进里边来的意义,半答不答的还了个礼道:“你是那边来的?”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活佛求经的,颠末宝方天晚,求借一宿,明日不犯天光就行了。万望老院主便方便利。”那僧官才欠起家来道:“你是那唐三藏么?”三藏道:“不敢,弟子便是。”僧官道:“你既往西天取经,如何路也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