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依路看着马蹄,向西而赶。行有五六里,正在凄怆之际,只闻得北坡外有人言语。看时,乃一个老翁,毡衣苫体,暖帽蒙头,足下踏一双半新半旧的油靴,手持着一根龙头拐棒,后边跟一个年幼的僮仆,折一枝腊梅花,自坡前念歌而走。行者放下钵盂,觌面道个问讯,叫:“老公公,贫僧问讯了。”那老翁即便回礼道:“长老那边来的?”行者道:“我们东土来的,往西天拜佛求经,一行师徒四众。我因师父饥了,特去化斋,教他三众坐在那山坡平处相候。及返来不见,不知往那条路上去了。动问公公,可曾瞥见?”老者闻言,呵呵嘲笑道:“你那三众,可有一个长嘴大耳的么?”行者道:“有有有!”“又有一个倒霉色脸的,牵着一匹白马,领着一个白脸的胖和尚么?”行者道:“是是是!”
那老者道:“这和尚胡说了。你师父在通衢上等你化斋,似这千里之遥,就会走路,也须得六七日,走归去又要六七日,却不饿坏他也?”行者笑道:“不瞒老施主说,我才然离了师父,还不上一盏热茶之时,却就走到此处。现在化了斋,还要趁去作午斋哩。”老者见说,心中惊骇道:“这和尚是鬼!是鬼!”急抽身往里就走。行者一把扯住道:“施主那边去?有斋快化些儿。”老者道:“不便利!不便利!别转一家儿罢!”行者道:“你这施主,好不会事!你说我离此有千里之遥,若再转一家,却不又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