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此众皆惊骇,不敢上前,一个个都捻手矬腰,点头咬指,战战兢兢,排塞街旁路下,都看唐僧。孙大圣却也弄出丑相开路。沙僧也装吓虎保持,八戒采着马,掬着嘴,摆着耳朵。
太师道:“大丈夫遇时不成错过,似此招赘之事,天下虽有;托国之富,世上实稀。请御弟速允,庶好回奏。”长老越加痴哑。八戒在旁掬着碓挺嘴叫道:“太师,你去上复国王:我师父乃久修得道的罗汉,决不爱你托国之富,也不爱你倾国之容,快些儿倒换关文,打发他往西去,留我在此招赘,如何?”太师闻说,胆战心惊,不敢回话。驿丞道:“你虽是个男身,但只描述丑恶,不中我王之意。”八戒笑道:“你甚不通变,常言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行者道:“白痴,勿得胡谈,任师父尊意,可行则行,可止则止,莫要担阁了媒野生夫。”三藏道:“悟空,凭你如何说好!”行者道:“依老孙说,你在这里也好,自古道,千里姻缘似线牵哩,那边再有这般呼应处?”三藏道:“门徒,我们在这里妄图繁华,谁却去西天取经?那不望坏了我大唐之帝主也?”太师道:“御弟在上,微臣不敢隐言。我王旨意,原只教求御弟为亲,教你三位门徒赴了会亲筵宴,发付领给,倒换关文,往西天取经去哩。”行者道:“太师说得有理,我等不必作难,甘心留下师父,与你主为夫,快换关文,打发我们西去,待取经返来,好到此拜爷娘,讨川资,回大唐也。”那太师与驿丞对行者作礼道:“多谢教员成全之恩!”八戒道:“太师,切莫要口里摆菜碟儿,既然我们承诺,且教你主先安排一席,与我们吃锺肯酒,如何?”太师道:“有有有,就教安排筵宴来也。”那驿丞与太师欢天喜地回奏女主不题。
三藏道:“敢烦陛下不异贫僧送他三人出城,待我嘱付他们几句,教他好生西去,我却返来,与陛下永受繁华,无挂无牵,方可会鸾交凤友也。”女王不知是计,便传旨摆驾,与三藏并倚香肩,同登凤辇,出西城而去。满城中都盏添净水,炉降真香,一则看女王銮驾,二来看御弟男身。没老没小,尽是粉容娇面、绿鬓云鬟之辈。未几时,台端出城,到西关之处,行者、八戒、沙僧、同心合意,结束整齐,径迎着銮舆,厉声高叫道:“那女王不必远送,我等就此拜别。”长老慢下龙车,对女王拱手道:“陛下请回,让贫僧取经去也。”女王闻言,大惊失容,扯住唐僧道:“御弟哥哥,我愿将一国之富,招你为夫,明日高登宝位,即位称君,我愿为君以后,喜筵通皆吃了,如何却又变卦?”
那些文武官,见主公与长老同登凤辇,并肩而坐,一个个眉花眼笑,拨转仪从,复入城中。孙大圣才教沙僧挑着行李,牵着白马,随台端后边同业。猪八戒往前乱跑,先到五凤楼前,嚷道:“好安闲!好现成呀!这个弄不成!这个弄不成!吃了喜酒进亲才是!”唬得些执仪从指导的女官,一个个回至驾边道:“主公,那一个长嘴大耳的,在五凤楼前嚷道要喜酒吃哩。”女主闻奏,与长老倚香肩,偎并桃腮,开檀口,俏声叫道:“御弟哥哥,长嘴大耳的是你阿谁高徒?”三藏道:“是我第二个门徒,他生得食肠广大,平生要图口肥。须是先安排些酒食与他吃了,方可行事。”女主急问:“光禄寺安排筵宴完否?”女官奏道:“已完,设了荤素两样,在东阁上哩。”女王又问:“如何两样?”女官奏道:“臣恐唐朝御弟与高徒等平素吃斋,故有荤素两样。”女王却又笑吟吟,偎着长老的香腮道:“御弟哥哥,你吃荤茹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