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西游记 > 第64章 荆棘岭悟能努力 木仙庵三藏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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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扯住行者道:“门徒啊,多累了你们了!昨日晚间见的阿谁老者,言说地盘送斋一事,是你喝声要打,他就把我抬到此方。他与我联袂相搀,走入门,又见三个老者,来此会我,俱道我做圣僧,一个个言谈清雅,极善吟诗。我与他赓和相攀,觉有半夜时候,又见一个仙颜女子执灯火,也来这里会我,吟了一首诗,称我做佳客。因见我边幅,欲求妃耦,我方觉悟,正不从时,又被他做媒的做媒,保亲的保亲,主婚的主婚,我发誓不肯,正欲挣着要走,与他嚷闹,不期你们到了。一则天明,二来还是怕你,只才还扯扯拽拽,俄然就不见了。”行者道:“你既与他叙话谈诗,就未曾问他个名字?”三藏道:“我曾问他之号,那老者唤做十八公,号劲节;第二个号孤直公;第三个号腾空子;第四个号拂云叟;那女子,人称他做杏仙。”八戒道:“此物在于那边?才往那方去了?”三藏道:“去处之方,不知何所,但只谈诗之处,去此不远。”

十八公道:“好个吟怀萧洒满腔春!”孤直公道:“劲节,你深知诗味,以是尽管咀嚼,何不复兴一篇?”十八公亦慨然不辞道:“我倒是顶针字起:春不繁华冬不枯,云来雾往只如无。”腾空子道:“我亦体前顶针二句:无风摇拽婆娑影,有客欣怜福寿图。”拂云叟亦顶针道:“图似西山坚节老,清如北国没心夫。”

竹摇青珮疑闻语,鸟弄余音似诉愁。鸡犬不通人迹少,闲花野蔓绕墙头。行者看了道:“此地少吉多凶,不宜久坐。”沙僧道:“师兄差疑了,似这杳无火食之处,又无个怪兽妖禽,怕他怎的?”说不了,忽见一阵阴风,庙门后,转出一个老者,头戴角巾,身穿淡服,手持拐杖,足踏草鞋,后跟着一个青脸獠牙、红须赤身鬼使,头顶着一盘面饼,跪下道:“大圣,小神乃波折岭地盘,知大圣到此,无以欢迎,特备蒸饼一盘,奉上教员父,各请一餐。此地八百里,更无人家,聊吃些儿充饥。”八戒欢乐,上前舒手,就欲取饼。不知行者打量已久,喝一声:“且住!这厮不是好人!休得无礼!你是甚么地盘,来诳老孙!看棍!”那老者见他打来,将身一转,化作一阵阴风,呼的一声,把个长老摄将起去,飘飘零荡,不知摄去何所。慌得那大圣没跟寻处,八戒沙僧俱相顾失容,白马亦只自惊吟。三兄弟连马四口,恍恍忽忽,了望高张,并无一毫下落,前后找寻不题。

孤直公道:“此诗起句豪雄,联句有力,但结句自谦过分矣,堪羡!堪羡!老朽也和一首。”云:“霜姿常喜宿禽王,四绝堂前大器扬。露重珠缨蒙翠盖,风轻石齿碎寒香。长廊夜静吟声细,古殿秋阴淡影藏。元日迎春曾献寿,老来寄傲在山场。”腾空子笑而言曰:“好诗!好诗!端的是月胁天心,老朽何能为和?但不成空过,也须扯谈几句。”曰:“梁栋之材近帝王,太清宫外有声扬。晴轩恍若来青气,暗壁平常度翠香。壮节凛然千古秀,深根结矣地府藏。凌云势盖婆娑影,不在群芳素净场。”拂云叟道:“三公之诗,高雅平淡,恰是放开斑斓之囊也。我身有力,我腹无才,得三公之教,茅塞顿开,无已,也打油几句,幸勿哂焉。”诗曰:“淇澳园中乐圣王,渭川千亩任分扬。翠筠不染湘娥泪,班箨堪传汉史香。霜叶自来颜不改,烟梢今后色何藏?子猷归天知音少,亘古留名笔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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