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声叫张口,即便忍着疼,把口大张。行者方才跳出,现了本象,急掣棒还要打时,早被佛祖把妖精装在袋里,斜跨在腰间,手固执磬槌,骂道:“孽畜!金铙偷了那边去了?”那怪却只要怜生,在后天袋内哼哼喷喷的道:“金铙是孙悟空突破了。”佛祖道:“铙破,还我金来。”那怪道:“碎金堆在殿莲台上哩。”那佛祖提着袋子,固执磬槌,嘻嘻笑叫道:“悟空,我和你去寻金还我。”行者见此法力,怎敢违误,只得引佛上山,回至寺内,收取金碴。只见那庙门紧闭,佛祖使槌一指,门开入里看时,那些小妖,已得知老妖被擒,各自清算囊底,都要逃生四散。被行者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两个,把五七百个小妖尽皆打死,各现原身,都是些山精树怪,兽孽禽魔。佛祖将金收攒一处,吹口仙气,念声咒语,立即返本复原,复得金铙一副,别了行者,驾祥云径转极乐天下。
那白痴得食力壮,抖擞精力,寻着他的钉钯,即同大圣到前面,翻开地窖,将众等解了绳,请出珍楼之下。三藏披了法衣,朝上一一拜谢。这大圣才送五龙二将回武当,送小张太子与四将回蠙城,后送二十八宿弃世府,发放揭谛伽蓝各回境。
大圣点玩不尽,径过了淮河,入蠙城以内,到大圣禅寺庙门外,又见那殿宇轩昂,长廊彩丽,有一座宝塔峥嵘。真是:插云倚汉高千丈,俯视金瓶透碧空。高低有光凝宇宙,东西无影映帘栊。
风吹宝铎闻天乐,日映冰虬对梵宫。飞宿灵禽时诉语,遥瞻淮水渺无穷。
太子道:“你要知我技艺,等我道来:祖居西土流沙国,我父原为沙国王。自幼一身多痛苦,命干华盖恶星妨。因师远慕长生诀,有分相逢舍药方。半粒丹砂祛病退,愿从修行不为王。学成不老同天寿,容颜永似少年郎。也曾赶赴龙华会,也曾腾云到佛堂。捉雾拿风收水怪,擒龙伏虎镇山场。抚民高立浮图塔,静海深明舍利光。楮白枪尖能缚怪,淡缁衣袖把妖降。现在静乐蠙城内,大地立名说小张!”妖王传闻,微微嘲笑道:“那太子,你舍了国度,从那国师王菩萨,修的是甚么长生不老之术?
毕竟不知几时才到大雷音,且听下回分化。
行者见有瓜田,打个滚,钻入内里,即变做一个大熟瓜,又熟又甜。那妖精停身四望,不知行者那方去了,他却赶至庵边叫道:“瓜是那个种的?”弥勒变作一个种瓜叟,出草庵答道:“大王,瓜是小人种的。”妖霸道:“可有熟瓜么?”弥勒道:“有熟的。”妖王叫:“摘个熟的来,我解渴。”弥勒即把行者变的那瓜,双手递与妖王。妖王更不察情,到此接过手,张口便啃。那行者乘此机遇,一毂辘钻入咽喉之下,等不得好歹,就弄手脚抓肠蒯腹,翻根头,竖蜻蜓,任他在内里摆布。那妖精疼得傞牙倈嘴,眼泪汪汪,把一块种瓜之地,滚得似个打麦之场,口中只叫:“罢了!罢了!那个救我一救!”弥勒却现了本象,嘻嘻笑叫道:“孽畜!认得我么?”那妖昂首瞥见,仓猝跪倒在地,双手揉着肚子,叩首撞脑,只叫:“仆人公!饶我命罢!饶我命罢!再不敢了!”弥勒上前一把揪住,解了他的后天袋儿,夺了他的敲磬槌儿,叫:“孙悟空,看我面上,饶他命罢。”行者非常恨苦,却又左一拳,右一脚,在内里乱掏乱捣。那怪万分疼痛难忍,倒在地下。弥勒又道:“悟空,他也彀了,你饶他罢。”行者才叫:“你张大口,等老孙出来。”那怪虽是肚腹绞痛,还未悲伤。鄙谚云,人未悲伤不得死,花残叶落是根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