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姨眸子转了转,赶快洗濯的手上血迹,清算衣服走出去。她又急又怕,恐怕秦孤桐找过来。走得缓慢,持续踩了几次裙摆。
秦孤桐压下迷惑,取出慈姨的手绢,将函件细心包好。她伸手今后,握住横刀刀柄。紧紧一握然后缓缓松开,大步走出版楼。
秦孤桐看着她那张脸,几近要吐出来。从怀中取出方兴给的函件,强忍着恶心对着她笑道:“大少爷的信,说是有急事。”
待她运功一小周天,慈姨也东风拂面的走来:“阿桐,让你久等了。”
待瞥见秦孤桐一向在洞口四周,未曾乱走。她内心石头才落下,掉粉的脸上挤出笑容:“阿桐啊,明天如何有空来看慈姨。”
秦孤桐回神,抬腿迈过门槛,跟着邢管事往左走。方兴的书房筑于水滨,三面邻水,养千朵荷花。此时碧叶半残,一塘芙蕖已显残落之态。秦孤桐偶然观景,快步进了书房。
就在她筹算分开之时,却见慈姨吃惊般蓦地退后一步。接着渐渐回身,缓缓走到白衣女子面前。低声不知说了一句甚么,哈腰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
这场景非常奇特,慈姨穿都丽堂皇。不但如此,眉画柳叶鬓堆鸦,插着数根金钗,却干着丫环主子的活。
方兴正等得焦急,见她递过来一块手帕。眉头顿时舒展,他接过手帕翻开信纸。秦孤桐只觉顷刻间方兴身上气势鼓荡,好像暴雨之前山风吼怒。
‘我要见我女儿。’
门却在此时被推开。
那张清丽绝尘的脸上,全无半点喜怒神采。若不是天下绝无这般巧夺天工的手,秦孤桐几近认定她是一具木偶。
秦孤桐一时恍忽,往那方向走了二三步才惊醒过来。她赶紧往慈姨板屋方向看去,不见人影才放心些许。默念叨化心法――千事万物,无不能以道化之......
――“吼!”屋外俄然传来一声兽叫。
方少夫人站着门外,双目通红,两行清泪滚落。
“秦女人?”邢管事见她愣住,大惑不解。
秦孤桐赶紧点头应允,见她越走越远,内心那口浊气还是闷着。她忍不住往东南边向看。那处低洼,站在谷口是看不见的。但是那张清丽惨白的脸,却在面前如何也抹不去。
慈姨一惊,将白衣女子一推。疾步走到窗前,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大片的山雀惊飞。动静越来越远,想必野兽窜进山里。
慈姨哭号半天,许是累了。俄然停下,快步走到屋子东侧,那边桌上放着一方镜子。慈姨将脸伸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一边用手绢谨慎擦拭眼角,一边喃喃自语:“花了...花了...”
屋子中间有根铸铁巨柱,比百大哥树还粗些。那根铁柱仿佛是随便做成的,竟然不是浑圆,细心看还能看出当初熔炼的物件。铁柱高耸的立在屋中,上面挂着四条手腕粗的铁链。
秦孤桐鼻尖一酸,生出一股悲哀。
强忍着不适,秦孤桐上前接过复书。她借口大少爷在等,不做逗留立即分开。无数次来往暗道,却第一次这般感觉透不过气。仿佛四周密布凶兽,用利爪挠着岩壁。刺啦、刺啦.....一声声要挠进民气里。
慈姨端着药碗走近白衣女子,她将药碗抬到嘴边吹了吹,对着白衣女子说:“好烫,还不能喝了。”
这不像方兴。
方家大少爷一贯内敛慎重,像鹤鸣山一样。不险要不巍峨,却也不缺山岳的沉稳。短须也讳饰不了清俊的脸庞,敛去江湖的风霜与意气,儒雅君子的美称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