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墨沉的夜色里,传来“嗒、嗒”的响声。那声音非常清脆,在这空旷荒漠当中,显得的阴沉可怖。
太和山脉东临汉江,南连鄂西边疆。周遭数百里山川延绵,林海涛涛。从竹寨往太和城,沿途山路崎岖,行到烧毁的川鄂古盐道,才稍稍平坦。
“嗒、嗒、嗒...”
周绍成顿时神采一僵,深为烦恼。
秦孤桐在一旁,见状拱手一礼:“惊扰两位,实在抱愧。”
三个!
不忘到底年幼,昨日一夜未睡,今晚便精力不佳,非常嗜睡。即使顿时颠簸,也睡得非常苦涩。现在含混睁眼,困乏非常,刚想拥戴承诺,却觉不当,望向秦孤桐。
圆脸孺子绑双髻,穿杂绫缺骻衫,腰缠鍮石带。他手中拿着鎏金铜火钳,拨了拨,火花一腾,烧得更旺些。他望向仆人,问道:“郎君说得奴都胡涂了,那是古盐道,是现在新盐道?现在新盐道,是当时古盐道?这是甚么事理?”
秦孤桐与周绍成、董歆然对视一眼,眼中回绝意味果断。两人虽不解,却也不勉强,皆点头同意。
“嗒。”
“嗒、嗒、嗒、嗒....”
董歆然听他开口,心才落下,羞于开口支吾:“我们一起未见火食灯火,方才从山脚一转。俄然瞧见路边一簇火光,你们有不似旅人。我们觉得遇见......”
黑暗中几双眼,目中闪动光焰。或高或低,似人非人,恶形怪状,令人不寒而栗!
雾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眨眼之间,从浓雾中冒出三骑,恰是秦孤桐一行。
董歆然偷睇瞧去,见她宽袖滑落肘初,暴露纤细的腕骨和均称小臂。火光映照,玉肌半透,比女儿家还要白净细致。
董歆然与他同门,长年累月非常知他。她见不忘睡得苦涩,成心承诺。
鸣啸声了,半晌凝固的死寂。
主仆歇下,唯篝火焚燃,偶尔啪嗒一声爆裂。
他握动手绢,掩唇轻咳一声,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火光映在他脸上,仿佛见他低低一笑。
火光以外,黝暗阴沉。四周密树森罗,枝干耸峙横斜,如同无数鬼爪从天国探出。远处乱峰整齐,棱角锋利,此中模糊猿鸟乱鸣,似鬼乐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