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船抵南岸。
凌飞云取出二两金锭递给奶娘,千恩万谢以后,奶娘一起往北而去,重寻归家的路。凌飞云多年来早已把北郡当家,但是现在却再不能回家,水寨大营已毁,黄延定当集合兵力尽力破城一举攻陷襄阳,现在若再带着麒麟儿归去,一来兵败无颜面对昔日兄弟,军心必受影响;二来又让郭金龙堕入了投鼠忌器的地步,到处掣肘反不能经心尽力守城;如果单身回城,这麒麟儿又无人照顾;心下几番计议,还是只得度量着麒麟儿一起急赶。
“前面有个小村,不如寻个农家讨点‘重阳夜食’,前辈意下如何?”凌飞云摸了摸怀中麒麟儿,粉嫩的脸庞,正安然熟睡。
“也好,想来小家伙的确饿了,理应寻个农妇喂奶。”剑痴似蓦地才想起凌飞云怀中麒麟儿。
农妇放下背上的婴孩,悄悄抱着麒麟儿,回身躲入后堂,把本身因贫困本就储存未几的奶水分了出来。半晌以后,农妇从后堂出来,将怀中的麒麟儿还给了凌飞云,之前并未涨大饱满的***又干瘪了几分。
凌飞云始终思疑这贫困的农家,是在等候本身的丰富打赏故作热忱,以是悄悄地聆听,未曾想到,听到的竟是贫困的哀思与人道的仁慈。
“确是一首好诗,正应此景啊!哈哈哈……”这剑痴顽童立在船头吟诗抒臆,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想当年我也是江湖上不成多得的萧洒公子,文武双全、貌赛潘安,在金陵、洛阳两地也是很有文风艺名的,那年……”剑痴喋喋不休,凌飞云却底子偶然去听,麻痹淡然地划动动手中的船桨,倒是昏迷醒来的奶娘,坐在船凳之上听得津津有味。
“好好好,认输便罢!你小子输给老夫一点不冤,受了七伤拳重创后遗,还能如此身法确切了不起,但能与‘剑痴’齐名也是多少江湖人求之不得的幸事。”剑痴已然折返返来,站在凌飞云身边一脸自大。
凌飞云想让糊口明白,仁慈的人运气老是不会太差,热忱好客的贫民也不会老是贫困,理应获得仁慈风雅应得的因果,哪怕这因果是报酬的必定,起码他们总会持续仁慈下去。
“这两位远来高朋,实在是饿极了,竟一口气吃了四块糍粑,看来今晚得再舂些米,明天咱得再去集市上买些糯米,才气接待邻乡的木工何阿叔。”农妇有些无法地说道。
凌飞云手中划桨逐步慢了下来,身后是垂垂阔别的火焰与硝烟,渐行渐远,直至极目远眺只剩一团火星,冒着缓缓没入天涯的青烟。现在凌飞云真正感觉心中所谓悲惨与彷徨是何种滋味,不知烽火硝烟当中能活下来的另有几人,不知金龙大哥可否带着众兄弟守住城池,又不知玉儿可否得遇高人施救,更不知那十九年之约究竟是真是假,太多的未知与彷徨,想很多了竟转而又堕入苍茫与深深的绝望当中。
凌飞云用半块镶嵌有护心镜的甲胄又将麒麟儿捆绑在胸前,回身伸谢以后才发明剑痴早已不知何时竟悄悄走了,傲然到鄙吝一声“感谢”。
凌飞云从袖中摸出一粒豌豆大小的珍珠,顺手一弹,精准的穿过农家褴褛的镂空窗户,稳稳落在先前吃糍粑的土碗内里,在碗里滴溜溜地打转。不等农夫一家反应过来,凌飞云回身飞掠,吃紧追逐剑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