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了甘霖医馆的姬先生,姬先生登门,只看了龙七和那枚龙晶一眼,便甚么话也没说,也没有看诊,摇摇手,回身便走。
吕洞宾仓猝按住姬先生的话,朝屋里瞄一眼,摇了点头。
姬先生好脾气道:“鄙人说看不了,并不是指这女人有救了,而是她实在异于凡人,平常药石对她无效。”
姬先生还是不端茶盏。“你晓得本身光阴无多,剩下的日子,你有甚么筹算,我能为你做些甚么?”
见吕洞宾点了头,姬先生再不断留,将衣裳皱起的处所细细捋平,背起药箱,拿起雨伞,径直往异闻社内里走。
那枚龙晶自行落在龙七手中,云伯不是纯粹血缘的龙神后嗣,他没有龙珠,这枚龙晶是他毕生的精华凝集,极具灵性,是云伯最后死守的东西,能够带给具有者保护的力量。即便云伯死去,那份保护的心,仍然固执,龙七见到龙晶更加大恸,哀思攻心,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吕洞宾挑唇一笑,没端庄道:“人生像飞鸿踏雪,糊口如走斝飞觥。我还从没见过你喝酒,不如他日我带你去平康坊?”
那日在龙首山,龙七抱着苍龙的龙头痛哭,她的眼泪尽数流淌在巨龙脸上,苍龙死去的躯体,一点一点晶莹的绿光鲜现,像一整座山里的流萤都飞了出来,会聚在它身上,被龙七的泪水打动,悬浮于空。绿光漫天,照着世人的脸,在龙七部下,云伯的身躯自行分化虚化,巨大的龙身,终究固结成一枚巴掌大绿色的龙晶。
何招娣时不时从床榻中间的铜盆里绞着布巾,用温热的布巾给昏倒的龙七擦拭。
吕洞宾端着茶盏:“如何,你就只喝阿婼烹的茶,连我都嫌弃?”
吕洞宾站在回廊下,抄动手,目送姬先生拜别,在他脚边,那盏鹤山云集已经冷了,还放在原地。
他将一杯碧绿的茶盏递给姬先生,姬先生含笑点点头,却并不接。“洞宾先生客气了。”
水烧开来,吕洞宾又取了两只水晶盏,这还是从玉娇娇的百媚千娇阁里顺返来的,自打前次被何招娣偷走了异闻社里的东西,他连待客的茶具都没了。透明的水晶盏用来泡鹤山云集最是合适,十八姨说吕洞宾就是个穷讲究。吕洞宾不喜好将茶叶跟水一起煮沸,再添入香料,那样便袒护了茶水本来的滋味,特别是这么可贵的鹤山云集,只是取出几片置于杯盏中,将沸腾的热水浇出来,顿时之间,叶片如同花朵一样伸展绽放,香气满盈出来。
吕洞宾跟出去,请了姬先生在小院里对坐吃茶。
这时,屋内传出何招娣与韩湘欣喜呼喊的声音,龙七醒了。
姬先生温雅一笑。“说的那里话,我只是还不渴,你放下吧。”
“吕洞宾,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记得你,到当时,或许我会跟你喝一次。”
吕洞宾站起来拍拍屁股,正要往屋里去,姬先生一把拉住他的袍角,“你屋中那位女人,我只给你看这一次,今后她的事情,不要再找我。”
他白衣黑发,身影清冷,或许是因为身为大夫,见惯了生存亡死之事,对于灭亡非常沉着。
姬先生说的话前后不搭,莫名其妙,但吕洞宾内心很清楚。
吕洞宾举杯:“君子淡以亲,我们就以茶代酒,共饮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