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你是个甚么东西!”
这里的人,都管他叫大爷。
她惊奇地看着修补匠的背影。
何招娣之前被掳来的时候,大爷曾关照过她,故而她感念在心。何招娣唤了大爷几声,他已经有力回应。
何招娣重返城内,先去寻了个质库,筹算将那套衣裳金饰先质押出去。她不识字,找人问了个驰名的质库,在东市核心临大街的小楼,但何招娣不懂,能在长安城里开质库做典当的,都非平常之辈,并且凡是背后另有官府涉足。当何招娣把那身衣裳金饰递交到柜上,那长着一副刻薄相的掌柜,顿时唤伴计将她按下,并要报官,非说她是个贼。
“问你话呢!看到没有?”
何招娣望着丑奴,有一些难过。磨难她见多了,各种磨难的人,她也都见过,却对丑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或许是因为丑奴曾经给她买过四个包子。
质库背景薄弱,又有官府撑腰,这些伴计常日里横惯了,一把揪住修补匠的衣衿,将个子不高,看身量像个少年的修补匠给拽了出来。
何招娣大口大口的啃着果子,腕子上的招摇链猛地动动起来,何招娣戴着链子的那只手臂,不受节制的举了起来,一股力量从招摇链上顿生,生生将她拔起来。
“嗯,好吃,特别好吃!”
一条偏僻温馨,少有人迹,两侧堆满杂物的冷巷子里,一家连招牌名字都没有的修补铺子,铺子修补各种器物,大到车马房屋,小至锅碗瓢盆,铺子里的修补匠,埋头正在做活,他其貌不扬,身上灰扑扑的粗布衣裳,系一张牛皮围裙,胸前膝上的皮子磨得发亮。修补匠个头不高,坐在光芒暗淡,堆满陈旧物品的小小店铺里,的确要被那些破铜烂铁淹没了一样。何招娣跑的急,没细心看,还觉得没人,一头就钻了出来,藏在修补匠的桌子上面。
何招娣有些难堪,手足无措,不知这类时候应当说甚么好。
从这里进城,间隔东市比较近,东边大多居住的都是达官权贵,着名的药行也大多在这四周。
修补匠一头蓬乱的披发,遮挡着脸,见状不解地搔头。这个时候,质库的那一群伴计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对修补匠恶声恶气道:“喂、有没有看到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女人?”
丑奴抓着脑袋想了半天,才从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颗已经放蔫的果子。
从她进城到现在已经好几日了,城外大伙必然都惦记坏了。本年年景不好,很多处所从客岁夏天开端就一滴雨都没有下,地里的作物都旱死了,逃荒的哀鸿越来越多,朝廷在城外赈灾施粥,但国库的粮食也有限,大师还是吃不饱。
“嘘!”何招娣老远就听到混乱的脚步声,呼喝声,从速对修补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的脸,很丑。”修补匠谨慎翼翼隧道,“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看的出来,他们才是好人。”
“别抢别抢,先带我去看看大爷。”
铺子内里的光芒暗,内里恰是下午的骄阳,修补匠猛地被太阳光一照,下认识就抬手遮挡,不谨慎撩开脸前狼藉的头发,而那将他拽出的伴计,一眼瞧见修补匠的脸,像见鬼了一样,尖叫一声从速放手。
“贼你妈,真是倒霉!”那群伴计朝修补匠吐口水,用长安土话骂骂咧咧,“这么热的天,害得老子追几条街,那里冒出来的贼女子,人不大,跑的还挺快,让老子抓到,非把她啪嚓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