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不见有覆信,魏十七跳下山沟,把烤熟的鼠肉渐渐吃下肚,往嘴里塞了几团雪,毁灭火堆,解缆前去沸泉。
那么就去阴阳岭看看吧。
苦汲泉边空无一人,这类卑劣的气候,即便是再勤恳的弟子,也不会顶风冲雪,到天都峰顶修炼上个把时候,再顶风冲雪下山去。
泉水越来越少,终至于干枯,本来泉眼的位置,只剩下一个黑黝黝的地洞,冒出氤氲热气。
孤身一人,沿着山路来到天都峰下,师兄弟都在,经年未见,乍一扳谈,相互都感到有些陌生。不知不觉,他们投向魏十七的目光已经变成了俯视,连说话的口气都不成能像畴昔一样密切。不过回想起来,他们曾经密切过吗?魏十七的一言一行,向来都是客气中带着冷酷,他是一个旁观者,隔着一段间隔,沉着地打量这个天下。
魏十七把手按在剑囊上,俄然想起小师妹,感觉她的名真不该起个“贞”字。
片尘不染,心无挂碍,是为安闲。
魏十七不紧不慢登上天都峰,漫天飘雪,纷飞如雨,只要他一人,稳稳走在山崖间。
他并不急于赶路,沿途看着萧瑟的雪景,且看且行,一贯走惯的山路,闭上眼睛都晓得那里落脚,那里转弯,魏十七感觉本身腿脚轻健,落地无声,有一种御风而行的错觉。
哨声在夏季的山林间回荡,久久不散。
“新奇的人肉!”那女子盯着魏十七不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腹中响起连续串雷鸣,“真饿呀,已经很多年没吃到肉了,鲜血,内脏,骨头,呵呵呵……”
能跟他密切的,只要小师妹秦贞一人。但是秦贞并不在天都峰下,师兄弟们只晓得她在天都峰用心修炼,半个月前还下山过一次,以后就不知所踪。
玉简不能带出蓬莱殿,魏十七找了间静室,把摄魂诀逐字逐句记在脑中,确认无误,偿还了玉简,告别贺长老和卫蓉娘,分开仙云峰。
魏十七拨撩着温热的泉水,俯身喝了几口水,感觉腹中饥馁,便到山林中兜了一圈,无移时工夫,拎着一串锦文鼠回到苦汲泉边,利索地洗剥洁净,寻了个避风的山沟,拾些枯枝生火烤肉。
这是甚么状况?魏十七嗅到某种不安的氛围,退后数步,心中警悟起来。
酬酢了一阵,魏十七道分袂去,留给岳之澜和宋氏兄弟一个背影。宋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师兄真是来也仓促,去也仓促……”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无羡慕,他们这一拨试炼弟子,又有几人能像他一样安闲。
她看上去很倦怠,在洞口趴了一会,不知哪来的力量,赤条条跳出来。瘦,真瘦,皮包骨头,胸口像两只布袋,肋骨清楚可辨,手脚的皮肤都垂了下来,摇摇摆晃,的确就是披了一层皮的骷髅。
“呵呵呵,新奇的人肉,我闻到你的气味了……”那女子干笑几声,渐渐仰开端,长发滑到两旁,暴露一张干瘪的脸,眉毛很淡,丹凤眼,鼻梁和颧骨崛起,嘴唇没有半点赤色。
沸泉位于苦汲泉东百里外的一处山坳里,很远就闻到刺鼻的硫磺味,那熟谙的气味让魏十七想起许砺和辛老幺,当初他们在沸泉边打了一场,小师妹掉进沸泉里,浑身衣服都湿透了,紧紧裹在身上,像一只易推倒的小萝莉。
风雪渐停,四野无声,氛围清冽而洁净。鼠肉滴下的油脂落在火堆里,溅起一串火星。魏十七把脑袋和内脏埋进灰堆里,向火中添了几根枯枝,站起家来到高处,曲起拇指和食指,含在嘴里打了两声宏亮的唿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