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怔了怔。
夜幕来临，繁星点点镶嵌在浓墨重重染过漫无边沿的天空里，清风缓缓吹过通往甬道的青苔石阶。
李太师面无神采，接过燕窝莲子羹，用汤勺搅了搅，在等她持续往下说。
本日，梨花院里烧起了地笼。
“还是老话长谈，只能靠药吊着一口气。”李夫人在李太师劈面坐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李夫人已经习觉得常，大夫来过，她也只是例行交代罢了，对于王氏把本身身子骨熬垮了的人，她不幸不起来，何况是李太师这般多情的人呢。
闻声，王氏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微小的点点头，叹了口气。
喜新厌旧，怕是这些男人的通病。
夜莺一进屋，不等放下轻纱灯，就掩面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李夫人。
“姨娘――”李青衣忙帮王氏顺气，眼中泪珠滚滚落下，“我都晓得，您先歇着――”
李太师合着眼，俄然沉声道。
老爷，老爷，每天就晓得问老爷，老爷当然是在上房。
王氏年青的时候，长得也算是清秀，随王府尹从江南而来，带着属于江南女子的温婉，深得李太师的心，一个月里常常有七八天是住在王氏的内室中。
梨花院屋里又阴又冷。
邻近年关，王氏只剩下一口气了，早瘦的皮包骨，苟延残喘着。
王氏一眼就瞧见了日思夜想的李太师，用尽尽力才扯出一丝比哭还丢脸的笑容。
“五蜜斯，你也去歇歇吧，在这都熬了一天了，有甚么事，我和黄鹂在这呢。”
太医瞧着王氏这副模样，内心有了定命，走上前去诊脉，点头感喟道：“已经是油尽灯枯，有力回天了。”
“姨娘，老爷夫人带了宫里的太医来！”夜莺疾步走了出去。
黄鹂掩面大哭，泣声不止。
李夫人喉咙发紧，想问个明白，又怕李太师怒斥，只得把话咽回到肚子里去。
黄鹂朝夜莺扬了扬下巴，王氏床榻旁正坐着一名半大的少女，穿戴银纹底百花夹袄，头戴珍珠镶白玉的发簪，单手支着下巴，满脸倦怠。
“没甚么意义。返来的路上，我去见了大夫。大夫说，王姨娘熬不了多久。”
夜莺对王氏半点好感也没有，整日病病殃殃躺在床上，只晓得问李太师何时才会来看她，偏是孱羸的身子骨还能打翻了汤药碗，明天溅了黄鹂一手背滚烫的汤药，红肿好一大片，看得实在让民气疼。
她合上眼，仿佛又睡着了。
王氏身边不能没人服侍，夫人就支了她过来帮着黄鹂，想想真是倒霉。
天未亮，夜莺就出去抓药了，王氏喝得汤药好几个方剂，需跑几家药铺才气买获得，眼下这一整天，李青衣都没有歇息过。
夜莺内心泛着嘀咕，把轻纱灯递给黄鹂，“老爷在上房歇息，”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傍晚姨娘睡着的时候，大夫来过了，明儿的药又要加了。”
王氏更是可贵叫了李青衣到跟前来，微合着视线，“昨儿，老爷派人来讲，等我去了，你就搬到上房里，想来我这些年一心扑在老爷身上，怠慢了你，你心中想必也是有怨气，我这一走，还是担忧你孤苦伶仃，幸亏夫人一贯将你视如己出，搬到了上房，更是密切――”说完这一长串的话，王氏顿感胸闷，神采白得吓人，连着喘了好几口气，硬是直起半个身子，猛地咳嗽起来，抖得跟筛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