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大牢,叶行远接他回了驿馆,详加解释,又将银子都交与他,李成这才晓得京兆府败北昏聩胡涂,竟然已经到了这类境地,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李成是个实诚人,这卖刀的银子他是断不敢受,硬要塞到叶行远手里。他感激道:“叶贤弟为我高低办理,这份恩典我岂会不知?这宝刀落在别人手里,若没有贤弟据理力图,哪能换到银子?
从某种角度来讲,司礼监只是天子的秘书,起着上传下达的感化,本身品阶不算太高,如果天子或者内阁强势,他们夹在中间并没有甚么职位。
叶行远沉吟一阵道:“那我便临时收下,归正在京中我也筹算做些买卖,正要筹措本钱。既然李兄盛情拳拳,那这些银子就当是你的股分,今后买卖起来。自有你的分红。”
茶是南边外洋的笼烟茶,是南边诸邦的贡物,产量极少,有调度阴阳的妙用。只隆平帝性子急口味淡,都不喜好喝茶,因为晓得王仁最为好这一口,是以有半数都是赐给了他。
“此物绝妙,可惜难求,只怕过了年便要断炊了。”王仁悄悄咳嗽,只啜了一口,便将茶盏放下。
如果事前晓得,定湖省三位大员毫不会如此托大。只可惜就算厥后晓得叶行远猛龙过江,在京中闹出好大风波,那也已经来不及了,悔之晚矣。
与宫中诸监比拟,王仁算是年青的,本年不过才五十余岁。他八岁净身入宫,因为灵巧聪明,跟着诸皇子读书,刻苦向学,四十年间一步步往上爬,到了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却始终谦善谨慎,不涉是非,不说内廷,便是外朝也没几个说他不好的。
现在的叶行远可不是当初,因为有三位大人的献宝经费,加上唐师偃这个私家小金库,他还真不把几千两银子看在眼里。
叶行远笑道:“我是与李兄义气相投,方才伸手互助,只是举手之劳,怎敢拿你传家宝刀换来的银两?何况李兄本来就甚为宽裕,这才不得不卖刀布施兄弟,这些银子还是你留着吧,我尽够用了。”
王仁缓缓将奏章放下,皱眉看了王礼一眼道:“小牲口,你也老迈不小了,怎的还如此鲁莽?司礼监重地,不成大声鼓噪。”
王仁身子肥胖,只穿戴夹衣,面色潮红。他甚是畏寒,又因身份的干系,在宫中不能穿戴外相衣物,是以司礼监中每逢夏季,炭烧得极费,整间暖阁都是热烘烘的。
王礼从速表功,“寄父,那里是甚么华而不实的宝贝,那李家的宝刀,我可弄到手了!”
司礼监掌印寺人洪恩大哥胡涂,因为是隆平帝潜邸旧人,以是一向占着这个位置。但实际上也不过每逢月朔在监中露个面,就算坐着也是在打打盹,真正的权力就把握在一贯低调的王仁手中。
李成却对峙不肯接管,被叶行远说中痛苦。脸上只是一红,勉强拿了零头七百两,“有七百两银,我们兄弟总能撑到交差,剩下二千两如果贤弟不收,便是看不起我了。”
笼烟茶一半的精华就在那一团烟雾包裹的香气当中,吸了下去便无遗憾,茶水固然甘美,那也不过是俗物了。
他顿了一顿,嘴角暴露一丝笑意,语气方才又暖和了些,“你又得了甚么华而不实的宝贝?这么猴子上树普通焦急献宝?且拿上来,给为父看看。”
李成只要叶行远肯收下银子,那里管甚么讲究,何况在他想来叶行远一个读书人又晓得甚么买卖了?只要不亏蚀过分也就好了,那里期望甚么分红,便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