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道别后，我谨慎翼翼捧上相思种药坛子，带着念儿一起跋涉，赶回安葬他娘亲的坟冢前，再次洒酒焚香祭拜。
他为挽救娘亲性命，孤身前去烟波尘凡寻医问药，却被当作妖怪投进河中。
龙月一副大彻大悟的神情。
支离破裂的片段，至此戛然愣住。
黑龙曜不由分辩地，将我拉扯进怀中，紧拧着眉头：“晓得吗，你每回一哭，总能让我方寸大乱。”
这人间，亦有很多题目，我也不晓得答案。
“他手上的伤都没好，如何一日都不肯循分。他又跑去做甚么？”
“把幽冥砸了个底朝天，传闻还把判官女儿倒吊在阎狱殿顶。啧啧，我哥平时不对女人脱手的啊，我就猜，绝对是惹到我嫂子，才致落这了局。公然没猜错！”
“没甚么，我也刚晓得，我哥昨天下午去过一趟幽冥，在那打得那叫一个出色……”黑龙月啧啧不竭。
“我还觉得你转意转意，决定返来跟着我哥呢。如何又要分开？这下好了，宓珠走了，你也要走，最后剩我哥孤家寡人一个。”
“归正黑龙鳞甲很厚，你不要脸就好啦。”
念儿说――
“啧啧，惹到我哥这类护妻狂魔，怕是我哥在一天，幽冥都别想有太常日子了。”
我如触雷电般怔在原地，脑海缓慢地浮出几方混乱片段。
就在这时，念儿俄然当真地指导黑龙曜道：“每次娘亲哭的时候，我都会亲亲娘亲。黑龙叔叔，你亲亲白姨吧。”
而我能做的，只要寥寥几句惨白有力的教诲，天然没法抚平贰心中比沟壑还深切的伤痕。
为了粉饰内心的害臊，黑龙曜故作不端庄，戏谑调侃道：“想我黑龙曜，堂堂一界魔王，为你红颜一笑害了羞。传出去，叫我何脸见天下？”
我沉浸在难过中，盲了视野，绣了听觉，思路一片空缺。
一个五六岁的稚嫩孩子，哪怕别人身蛇尾，但他还是个孩子。
“这女人变脸，真是比变气候还快！”
但愿念儿内心深掩的伤口，能够汲取光阴这剂良药，迟缓愈合……
我哭笑不得点点头。
我只能分身其美道：“龙月，我有事前带念儿走了。等你哥返来，替我邀他到荒戟，我会备礼劈面酬谢他。”
我朦昏黄胧睁眼，无认识应下一声：“嗯，如何了？”
可惜，就算曾经九重天上，云山幻海与共。现在隔世千年，旧事浮尘。我越是尽力想要记起，却越是难以追随。
念儿焚香祷跪时，终究崩溃捎出他的内心话：“娘，我很想找爹算账。但是清虚观里，白姨为了帮我们，差点丢了性命。以是，娘，我不敢再提。我怕会没了白姨……”
说罢，黑龙曜再次斟满酒樽，风霜仰首，一饮而尽。
“小仙女，刚才寝殿的事、”
经黑龙曜提示，我才反应过来，念儿或许一向是在我们面前强颜欢笑。
我觉得，小孩子记性大，玩高兴了，就会健忘统统不高兴的事。
“他晓得娘亲归天的动静吗？他不筹算来看娘亲一眼吗？”
“山涧气候，向来如此阴晴不定。”
想必那宓珠女人，是昨晚失了面子和自负，连夜摸黑下山了。
我趴在桌案前察看药坛子里的相思种，扒拉扒拉泥壤，看有没有破土，有没有抽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