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写啊,我让你写。诸位,我们让他写下去,如何?”
“续茶。”玉净纹珐琅杯儿递了出去。
“呐,我还没写完。”
“爷酒量浅。”宝玉一本端庄。
宝玉笑道:“且上来,自家兄弟,气个甚么?”说着,让茗烟跳下去把薛蟠的衣裳带上来。
领头的水墨侍女行了个淑女礼节,道:“回爷话,我们流云厅的东西只用一次,用过了,那也就丢掉了,洁净得很。”
“如果为了浮名呢?”
世人齐声喝采,不晓得是想看热烈的多,还是念及文人素养,不阻着别人写下去。
叮叮咚咚的曲调婉转委宛,如流水潺潺,又如竹林扶疏,泉石相映,有种悲天悯人的意境出来。她欣然叹道:“君子怀德,就是不晓得是真的有德,还是徒然为了浮名了?”
捂嘴娇颤了两回,手指在古筝琴弦上一阵挑动,颤出首《云水禅心》出来。
宝玉实在狠瞪了李贵一眼。看岔了,真的是看岔了!他觉得李贵是个怕事的,没想到在府里才是怕事,出来就是个挑事的。没错,李贵是靠近老妖的大妖,普通秀才不是他的敌手,但这里很多人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
琴声慢拨如流云,情到兴高处戛但是止,一滴殷红的血被断裂的琴弦拨打了去,落在劈面的一个青花瓷瓶上。
上面大笑不止,阿谁温吞的声音接着道:“就你这诗,满口鄙谚,狗屁不通。你当这里是甚么处所,莫非是你家的府苑,端得没文明,少学问。这里是姻香楼,诸多才子共聚一堂,如何能让你丢人现眼?”
水墨笑道:“您说的是宁月儿宁嬷嬷,奴婢定当回禀。”
宝玉四周看看,文气涌起,正气加身,拽起黑漆彭牙四方桌丢了下去。煮茶的李贵、温酒的茗烟也跑过来,单脚踩在流云阁的雕栏上,对着上面一阵吼怒。
流云为饰,珍珠作帘,掩蔽了全部小阁的正火线,乃至于内里看内里看得通透,内里离得远些,看内里可看不清楚。
哈哈哈,合座大笑。
“嗯,就是阿谁杀才。本来我觉得他们只穿这么点衣裳,是当家的鄙吝,屈待他们呢,厥后听五两银子的说头,怕是衣裳都脱了去给了哀鸿,这才安排了流云阁给那少爷。蜜斯,我是爱他们得狠,就是那泼才,说甚么长大了抢了我去,做个填房!”
宝玉看了一阵,乐了。
薛蟠闻声‘自家兄弟’的话,脾气敛了,飞到流云阁的珠帘后,在水墨、烟墨、秀墨,以及李贵的服侍下穿了衣服,又要跳下去打,宝玉拦住他,翻开珠帘,看上面的乱成一团。
号召李贵、茗烟一起坐下,又从水墨侍女手里接过茶水,抿着茶,看上面大厅里的人生百态。
白南烟捂嘴娇笑道:“你说的没错,是长得挺俊,就是不晓得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了?月儿,你让水墨、烟墨、秀墨服侍他,不怕他找你费事?”
会做人,或许,另有善心。
“混账,你敢说我家宝兄弟!”有人怒起来,上面砰砰哐哐的一阵乱响,又有风声、吟诗声、吼怒声,仿佛有秀才用了纸上谈兵,硬是打起来了。
耳边传来怒喝喝的话,听声音是个年青的,脾气不好,“凭甚么不让我写下去?今个是白花魁请入幕之宾的日子,爷想写就写了,说不得白花魁就喜好,凭甚么你来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