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先生啼笑皆非,没敢把她摇醒,完整歇了与她互诉衷肠的心机,只是翻过她的身子,伸脱手指细细形貌她的眉眼,睁眼到天明。
绝雁岭西行百里是巍峨峥嵘的群山,最高的一座山岳直入云霄,名唤寒山,传闻寒山之巅,白雪皑皑,阴不见日;传闻寒山之桐,出自太冥;传闻太宗期间,寒山之钟七日不断,凤凰群舞于天,七日不歇。
竹先生冲突得很,心中不忍与她拜别,却又爱煞了她这副小老婆絮干脆叨的模样。
但是她这一挣扎,不经意间的行动,让宣竹好不轻易压抑下去的感情又喷薄而出,他不由地红着眸子咬上了她的肩头。
渔舟想了想又道:“八月乡试期近,美人图你就不必再画了。”
再看小厮打扮的渔舟,一身青色粗布衫,其貌不扬,其衣不显,隐入人群中,比别人身边的书童小厮寒伧了不止一两分。
书院占地五千余亩,门口摆布各题四字,左“弘道济世”,右“明德至善”。门前百米处立着一块长满青苔的石碑,碑上刻有铭文:“文官下轿 武官上马”。据闻高宗期间,北俄大肆入侵,势如破竹,迫使高宗南下避祸,一向退到寒山书院。江山变色,社稷将崩,高宗在此颁下“求贤令”曰:“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天下有识之士倾巢而出,引弦而战,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
“去书院的一应物什都已备好,明日我送你去书院。”渔舟渐渐隧道。
他行动一顿,披衣而起,端起桌上的凉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整壶。
宣竹感觉本身怀中抱着一团火,他就是那强大的飞蛾,为了光和热能够粉身碎骨。
“小舟,小舟……”他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密意而短促,降落而缠 绵。
石阶之下,茵茵碧草;枝叶当中,黄鹂声声。
“若不是你对我若即若离,惹我心烦意乱,不管多久,我都能够等。”他说完短促地咳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方才喝水太急,或许是方才受了寒凉。
他扛着渔舟,大步往配房走去。
渔舟见他这副痴傻模样,也不知该说甚么了,干脆闭目假寐,不一会儿便去见周公了。
渔舟生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颤栗从他的身上一向传到她的心底,逐步缠绕到灵魂深处。
咸腥味在二人唇齿间伸展,他最后还在她唇边流连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拜别。
渔舟又惊又急,又羞又恼,勾住他的舌尖,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先罢休。”渔舟在他怀中不断地挣扎着。
学子纷繁落轿上马,擦鞋履,正衣冠,敛容正色,鱼贯而入。
“我没有甚么不放心的,你便在这好好读书吧。”渔舟含笑道。
“家中虽不敷裕,但是吃穿用度不缺,给你买笔墨纸砚也充足。你去书院后,如果银子不敷使了,便唤孩子们返来取。”渔舟又细细地叮咛道。
“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宣竹拍着她的脑袋低斥道。
渔舟挣扎着转过身,给他留了一个背。
这平常的、冷酷的、久违的体贴姗姗来迟,却还是令他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磕磕巴巴地说着低劣的借口,倒是铁了心要将她留在本身房中过夜。
只她这一句话,他便感觉这个夜非常柔嫩,柔嫩得像一片湖,湖里载着满天银河。
刚上马车便有人前来与宣竹酬酢了,或是曾经在鹧鸪山了解的豪门学子,或是在绝雁岭前的吊脚楼结识的文人骚人。如此看来,渔舟的一番苦心总算是没有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