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是雷打不动的午休,渔舟搬了摇椅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小憩。寂寂梨花,淡淡其华,悄悄飘散,随风入画。不觉睡意袭来,一晌贪欢。
“令尊与先师都是忠诚的脾气中人,本就惺惺相惜,不过是造化弄人。”渔舟温声道,“两位长辈情分匪浅,你我也不必相互客气。您若不嫌弃的话,我们就兄妹相称吧。”
“如此说来,倒是鸿宇着相了,都城困囿了先父大半生,他白叟家分开了也好。”公孙鸿宇感喟道,“先父能与父亲冰释前嫌,也是多亏了先生在此中劝说,鸿宇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您才好。”
晌午将至,三人回府。凳子尚未坐热,太傅大人就派人来讲花厅有高朋慕名而来,特地来拜见渔舟。
渔舟与西门一氏独一的交集便是西门先生,故而轻松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亦笑道:“久仰大名。”
“面子是给外人看的,我们叔侄不算外人吧?”渔舟笑吟吟隧道。
太傅大人高傲地以为本身闺女不是池中之物,身边天然该有能人异士相佐,还亲热地问渔舟是否需求幕僚,看得东陵泛舟直眼红。
“我想年老是曲解了,小妹并无怜悯或者怜悯之意。我有一名朋友在边关受了箭伤,寻医问药已有月余,至今仍无转机。我本想请令尊脱手,如果大哥情愿大材小用,那是再好不过了。”渔舟正色道。
钟离抱朴凝眉思忖了一会儿,并未发明这话的不当之处,点了点头。
渔舟怀着些许忐忑的表情将擅自留下公孙鸿宇的事情奉告了太傅大人,太傅不但未指责,还满口赞成。
渔舟换了一身常服,怀着惊奇的表情去了花厅,她才回京不久,熟谙的人屈指可数,实在是想不出来者是谁。
说罢,她素手一伸,取过一张洁净的宣纸,拿起钟离抱朴尚未用完的砚台往宣纸中一扣,然后执起笔或点或蘸,梨花淡淡,一簇簇,一堆堆,一片片,纵情绽放。而那几支本来无人问津的枯枝,或旁逸横出,如虬龙腾空,迂回盘曲,纵横交叉,衰老的褐色的枯枝上,固执地、零散地绽放了几朵梨花,极尽哀艳之美。最浓的那一块墨汁则画成了渔舟先前躺着的摇椅,微微翘起,好似有人方才拜别。
渔舟眨了眨眼睛,驱除了睡意,打量着院子里平空冒出的“不速之客”――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人,龙眉凤目,金相玉质,长须及胸,非常超脱。可这份超脱也不过保持了一会儿,因为他正在作画,髯毛上蘸上了墨汁也涓滴未发觉,他脑袋往哪边转,髯毛就往那边划,胸前的衣衿染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可惜了那上好的杭绸被涂得脸孔全非。蘸墨挥毫的男人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浅笑,乃至会如同猴子普通抓耳挠腮,风趣得紧。
“我已辞去先生一职。”
“先父猝然去世,鸿宇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引为平生最大的憾事。先父病重之际,始终未在手札中提起半句,鸿宇始料未及先父会走得那么快。家中叔伯……家中叔伯未曾将讣告送至琼林书院,乃至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实在是不孝。”公孙鸿宇哽咽地说道,悄悄红了眼眶。
看着他孩子气的面庞,渔舟“噗嗤”一声笑了,指着画说道:“已是不错了,起码功底比我深。不过有些许瑕疵,那就是匠气太重了一点儿。先容我问一问,您是不是常常画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