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如果水鬼也算一种职业的话,那么苏玨就是那莳花了十年都没考上童生的。
苏玨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并且鉴于这个行业童工居多,春秋都在七八岁高低,因而二十五岁才溺毙的苏公子的难堪……便可想而知了。
只是成了水鬼的大毛早已不再是弱不由风的小童,不但力大无穷,并且对这人间再无半点怜悯怜悯。
苏尚向来恶劣,苏玨自是清楚不过。愤怒他常日里尽是搞些玩弄人的把戏,不思长进,可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又是心疼,恰是心急又束手无策之际,在岸边厮打的两个孩子倒是一脚踩空,双双掉进了水中。
东君抚绿,夏季繁花……父子总有相见的时候,哪怕仅是隔着浑浊水面的仓促一瞥呢。
苏玨循着那稚气的声音望去,找到那名叫“苏尚”的男童,便再也挪不开眼。
“滚蛋!!不要碍事!!”
正苦于应对的苏玨见状,的确喜出望外,赶紧借助青年力量,试图将儿子推向岸边。
苏玨纵使拼尽尽力,也没法将苏尚顺利送出水面,局面一时候对峙不下。
头顶的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照进水中的阳光晶莹剔透。河岸上有妇人正声嘶力竭地喊着,一声声大毛大毛,叫得苏玨内心五味杂陈。怜悯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毛,倒是目光板滞地追跟着妇人盘跚的身影,寂静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竖起耳朵来也听不到半分声响时,身后才传来一声衰老的感喟。
只是日头越是西落,苏玨便越心不在焉起来。
苏玨也是有个孩儿的,怎奈父子缘浅,未及那孩子出世他便葬身于此。
对此,龟叟早就习觉得常,也未几言,只是心无旁骛地落下最后一子,便开端慢条斯理地数子算目。
本来看热烈的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哭喊着在岸上捧首乱窜,有略微年长点的,便拔腿朝着村中跑去。
九霄河,向来以阵势凶恶著称,从河岸望向水面,常常深浅难辨。明显看上去不过刚没脚踝的水深,一脚下去,倒是深不及底。再加下水势诡异多变,河底水草遍及,向来落水者,常常皆是九死平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又怎忍心为着本身摆脱,便害了人家孩儿。
“大人也是有的。”像是一眼看破了他的心机,龟叟颤巍巍指着不远处的湍流道:“十几年前便有个妇人淹死在那边。她断了条腿,无钱医治又不肯扳连家人,因而就来这里他杀了。河水带着她逆流而下,过了好些时候才淹死,她的儿子便沿着河岸追了好久。”
“人间展转,众生皆苦,倒是我陋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