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过随口猜想,怎料竟一语中的,现在倒真让本身退无可退了。
情至深处,多数身不由己,若能收放自如,反倒像是儿戏了。
苏玨好似心头长草,忍不住偷眼一瞥,便窥到先生横出浴桶以外的臂膀。
……
的确莫名其妙……
记很多年前,九霄镇上曾出了个远近闻名的神童。此童姓李名尧,五岁知五经,六岁能诗文,十三岁落第人,十六岁殿试得状元,为翰林,赐进士落第。打马游街,琼林御宴,一时候风景无穷,无人能出其右。
先生一阵头痛,仿佛又见了常日里那些打滚耍赖的门生,倒是骂不得也罚不得。干脆权作充耳不闻,一拱手,独自分开,并无沉沦。
乌纱帽,素银带,大红罗袍……苏老爷子看得两眼放光,苏玨却不觉得意。
苏玨打小就糊口在村里,最远也不过跟着爹爹去趟镇上。要说这断袖龙阳,都是史乘里记录的故事,那里亲见过呐。
楚先生同李大人说那日之究竟为酒后失态,却不知先生口中的那日之事……究竟为何事?
李尧,李大人,李大人……现在影象里那张青涩的面庞与实际渐渐堆叠,这十多年畴昔,李家公子想来也刚好是蓝衣公子现在这般年纪。
虽非志愿,但苏玨作为灵魂跟在楚先生身边也有几日风景了。之前也并非未见过先生沐浴,却因同为男人,坦开阔荡,从未想过避讳甚么。
日落西山,习习夜风入室,捎来多少寒凉,却寒不过楚先生一张面无神采的脸。
苏玨较了真,当真细心推断了一番,可复一想,又是一阵自嘲。
状元返乡,那但是百年难遇的大丧事啊!街坊四邻驰驱相告,不为别的,只为沾沾喜气。那驱逐的步队锣鼓喧天,燃鞭放炮,李家乃至还在家门外设了流水宴以谢乡邻,热烈非常。
本欲退敌,哪曾想对方竟迎难而上,楚羿盯着蓝衣公子,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只剩一句:“天气不早,飞白就此告别。”
“蒙大人错爱。”楚先生寡淡一笑,终究抽出了一向被对方握着的手:“飞白偶然朝堂,惟愿平平平淡,在此乡野村间结束余生。”
强撑着嘴角笑意,蓝衣公子悻悻然道:“此人可已有家室?”
“可知飞白情意?”
断、断、断、断袖余桃龙阳男风兔爷儿……
“若真如此……飞白可愿随我一同归去?到时以飞白的学问才调,若肯从旁助我一臂之力,你我二人今后定能成绩一番奇迹,留名于青史之上。”
可这都是被编进《佞幸传》里的乱臣贼子啊。
十六岁的状元郎,细胳膊细腿,骑着红鬃油亮的高头大马左摇右晃。神情是神情,可苏玨如何看,都像是在看那牛背上驮着个绿豆芽儿,风趣至极。
蓝衣公子心中顿时一片腐败,深思半晌,才对着先生慎重道:“飞白惟心之所向,均存亦如此。”
蓝衣公子顿时如饮醍醐,心乱如麻。
苏玨心虚惶恐,口中默念贤人言,早忘了本身不过一介孤魂野鬼,再不敢往先生处看去,随即飞也似的穿过房门,落荒而逃。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一声“羿”,密切之极,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教楚先生躲无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