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落花遇流水,一个要两情相悦,一个要如水厚交。
转而将手搁在先生耳际,李尧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先生,见其未躲闪,便悄悄用指腹把玩摩挲。
大人睁眼,便对上一双腐败澄彻的眸子,四目相对,便听楚先生深深道:“味甘终易坏,君子淡如水。”
他……刚才口中叫、叫得甚么来着?
李大人一顿,手也便停在了先生唇上:“言辞锋利,棱角清楚。只是这耳朵……生得有些不当。”
虽说做鬼已逾十载,可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当年未结婚前也、也、也……
情深不寿。
楚羿闻声,惊坐而起,忙向声响出看去。
可伴着那越来越短促的喘气,以及布衾下,那位于鼠蹊部越来越狠恶的起伏,苏玨再不懂可真就成了傻子。
可苏玨又无端感觉羡慕。存亡契阔,与子成说。这一世若得一民气如此,便也不枉此生了。
见状,苏玨一阵惶恐失措,想也未想便穿墙而出,连滚带爬地朝着老槐树奔去。
而楚先生所见,便只要一只掉了瓷的饭碗,悄悄地倒在地上。
那头发用红线细细地扎成一束,因长年被香囊包覆而带着一丝淡香。
俄然,先生握住李尧覆在耳侧的手,声音清冷。
楚羿就如许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脚旁那一层焦灰随风都散尽了,方才扔了手中枯木,悄悄分开。
冷风吹散遮月阴云,一片冷寂。僻静的林间路上有些泥泞,时不时闻得夜枭几声哀叫,衬得这腐败的夜更加阴寒诡怖。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俄然,阴霾处一道雷闪,随即霹雷一声,便是一场骤雨滂湃。
李尧神采庞大,似在体味其中深意。半晌后终究拉开两人间隔,惨白着一张脸,单独强笑道:“如此看来,均存倒是差点孤负了飞白。”
苏玨忍不住猎奇,靠近了去看。
楚羿寂静不语,转而看向头顶阴霾。
携阳而去,披雨而归,去时人成双,归时影孤傲。
苏玨眼神摆布飘忽不定,一时候难堪透顶,竟不晓得要如何自处才好,一不谨慎,便又瞟到了先生。
如许想着,再望向楚羿,苏玨心中便如安静的湖泊,无端出现层层微波。
李大人那面相看得不错,先生确是薄情。只是薄情,而非无情,却比那无情更叫人进退两难,不得脱身。
相视一笑,李尧言道:“好一个腐败时节,今早出门我便感觉这头顶艳阳诡异得很,却想不到这‘雨纷繁’竟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说着,便拿出了袖口里藏着的汗巾。
楚羿垂眸不语,李尧便又向前靠近了些。
但是天公不作美,善始却不得善终,也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黑压压一片遮顶。
楚羿闭了眼,将发束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似在汲取发丝上的味道,又似轻吻。
雨虽已停了多时,但漏雨的房梁下仍有水滴隔三差五的滴落。屋内湿气沉重,先生侧卧于床上,似已熟睡,呼吸却还是清浅。
正此时,便见楚羿于床上翻了个身,布衾下随之传来一阵窸窣。接着,先生的气味便垂垂粗重了起来。
只见楚羿将那束头发紧紧贴在唇鼻之间,面色潮红,双唇微启,伴跟着喘气,口中时不时溢出几声低吟,苏玨虽离得远些,却仿佛能被那口中呼出的炙热气味灼伤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