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目光凛然,一语不发,神采间非常防备。
宋员外看不见苏玨,一时候不知变故从何而起,只能一脸惊奇地看着黑衣人俄然脚底踉跄,又堪堪站稳,随后对着老槐前的空位怒意横生。
耳边再听不到门生们的呼喊,楚羿沉浸在本身的思路中,越是回想,便越是心跳擂动。
可惜,空室内还是无人应和。
“先生,内里如何了?能够放学回家了吗?”书院内,有门生推开窗子探出头来,怯怯地问。
苏玨于一旁看着,不知其意欲何为,却见先生从箱底下取出了一面棋盘,随即铺于床上。
却不料指尖尚未触及棋盘,那模糊泛着绿光的玄色云子,无人差遣,竟独自向前推动了一格。
掌心出了一层薄汗,随后又被风吹干了去。先生本来麻痹的手指垂垂规复知觉,眸间也随之染上一层失落。
接着便是皮肉被生生剥离的惨象,血肉恍惚,森森白骨可见,鲜血淋漓满地,异化其间的,是狐妖微不成闻的痛呼。
“且慢……”
男人垂眸,嘲道:“本来是旧识。”
终究,先生摸索着开了口。
四周鸦雀无声。
长青说存亡有命,不必介怀。
一阵风过,异化三两片枯叶,鼻息间尽是焦土的味道,远处浓烟未散,耳边传来的,是村夫们整齐彼伏的喧闹声。
“既如此……我便用身上狐皮换那幽灵性命无忧……从今今后……不管如何……你都不得伤其分毫。”
那声音微微带着颤抖,直击心魂,直教苏玨呼吸一窒。
终究,黑衣人将九尾狐皮整张剥下,擦净了,对劲地支出袖中,随后又不知从哪变出个坛子,将狐妖仍在淌血的血肉之躯封存了出来。
终究心灰意冷。
黑衣男人利落点头:“我应你便是。”
耳边模糊传来孩子们追跑呼喝的声音,听者却底子偶然于内容。
三言两语安设了门生,楚先生仓促赶回家中。
室内悄悄无声,楚羿盯着棋盘一阵,喉间耸动,干脆闭上了眼。
目睹男人朝本身走来,苏玨害怕,两腿发软,下认识便向后退去。
“……苏玨?”
苏玨看看这身后满目疮痍的百大哥槐,想起那铺天盖地的红色花雨,想着长青怕是早已推测本日之劫,心中竟是一阵酸楚莫名。
苏玨隔着不远,只见那男人另一只手的食指尖寒光骤起,作势要堵截长青的脖子。
长青已是强弩之末,这短短几句话,便似耗尽了他全数力量。
不知怎地,见他如此,苏玨心中亦平增多少涩然。
楚羿收敛心神,回顾望去,正欲开口,却冷不防瞅见那窗棂……面前灵光乍现,似忆起些甚么,竟不觉愣在原地。
先生沉默,似是已风俗了这死灰般的沉寂,因而无声地取过一旁棋笥,筹办收掉棋局。
先生双手紧握了握,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苏玨,你在吗……若在,便动一下黑子,告与我知。”
很久,久到面前光芒由明转暗,楚羿才重新展开视线。入眼的,便是那两颗仍旧分毫未动的棋子。
苏玨闻言一震,双目圆睁,直直望向那正冲着黑衣人叩首请愿的宋老爷,从未想过有人竟会生出如此残暴之念。
先生怔怔地望着,难掩落寞,凄然一笑:“你终是不在吗……亦或不肯?”
苏玨立在一旁,惊奇于两人竟然了解。可见那二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一时候却竟是剑拔弩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