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玨视线低垂。
厥后见了楚羿,仿佛……确如对方所述,脑筋一热,便将人拖着转圈,而后还亲、亲了一下来着……
先生初时一怔,端起纸张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久。
可惜楚先生虽说藏书很多,却多数是些闲书杂论,细心一看,竟是连四书五经都尚未凑全。
但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劈面之人开口。苏玨抬眼,却见楚羿像是回想起甚么似的,垂眸莞尔,少顷,方才笑道:“我记得尚儿当时候还未出世,那天我正自书院回家,路上便见你劈面奔了过来。我尚将来得及反应,便被你兴冲冲扶着肩膀转了好几个圈,以后还一口亲在我脸上……我被你转得头晕,尚不知东南西北,却听你仰天大笑,说你就要作爹了。”
不但如此,尚还能抽出几用心机闲谈。
苏玨闻其言,呆若木鸡。
苏玨直被气得脑中一片空缺,回身又去挑书。
当楚羿一夙起来,便于桌案旁见了这歪歪扭扭六个大字。
他在内里这一待,便待到了夜深。再回屋中时,楚羿已经趟下,却不知睡亦未睡。
他便欣喜若狂地跑出门去,凡是路遇村人,需求上前告之。
只是,楚羿当日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尚未束发,本身把他当作邻家少年普通对待,自认言行间并无不当之处。
呵,此言一出,倒叫人想留也留不得了。
“你说若生得是男孩,便要他作谦谦君子。要教他读书习字,教他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教他堂堂正正做人。记得那一阵,你便经常拿着《说文解字》,翻出一堆字来,问我哪个字寄意最好。”
的确……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初时锁眉,面露不解之色,可复又沉思,方才有所了悟,却也未几言,只微扬起嘴角,亦不在乎被人言作“小人”,反而笑言道:“兵不厌诈。何况,白子本就已是强弩之末,不过一向苦苦支撑罢了。若按尚儿先前所思,倒另有几分活路,只是……珹轩兄恰好要立于危墙之下,别人又如之何如?”
关于“揠苗滋长”一事,苏玨私底下早已检验过了,不过本日被楚羿如此“委宛”地提及,心中却不免心虚。
苏玨顿觉楚羿放肆,身为先生,常日里教习门生孔孟之道,私底下倒是连贤人也不放在眼里。
苏玨郁结于心,实在有些恼了。只觉本身这般不能言不能语,便是吃了大亏。只能听凭那厮滚滚不断尚儿之事,一时打动,竟忽视了面前战局,乃至落败。被人云里雾里地混合了一番视听,亦不能驳斥,真是好生憋屈!
绷起脸来连孩子他爹娘都要心惊肉跳,还曾有孩儿他娘宣称,要将楚先生画像贴门上作门神呐。
真是直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竖子!不相与谋!
苏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先生俯观棋局,一笑,气定神闲:“珹轩兄,大局已定,识时务者方为豪杰。”
此书为东汉赵岐所注,其文内容不过是记叙孟子平生,并对其大加歌颂,称其政见主张若为世人所用,则可得至承平乱世,直赞其为亚圣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