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劈面之人倒是极淡地一笑,沉默不语,久久未有回应。
楚羿随即应门,李尧也紧随厥后,一开门,本来是老村长。
李尧本日未带主子,头带纶巾,身着青色鹤氅,宽袍大袖,随风而动,很有几分道骨仙风的脱世之感。
目光不自发落在那两人相握的手上,却始终不见楚羿摆脱。
苏玨初时一怔,随后却被这笑意弄得宽裕非常,面露赧然之色。
苏玨在一旁看着这三人一团和蔼,眉心微蹙。
因而两人便在那边对着苏玨的墨迹,点头晃脑,大肆奖饰了一番,只差没说出前无前人后无来者如许的话来。直听得苏玨又羞又恼,咬牙切齿。
两人无声对望,好似灵犀一点,统统便尽在不言当中了。
楚羿闻声转头,便见李尧正立于案前,面前所放的,恰是苏玨昨夜愤笔而书的六个大字。
李尧几次咀嚼着这草率二字,没法忽视楚羿提及“故交”时,那写进眼角眉梢的柔色。
楚羿看着李尧脸上东风弥漫的笑容,面上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些甚么。
苏玨将这幕支出眼底,不知怎地,内心竟郁郁地生出些莫名的滋味来。
楚羿脸上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便又对着那案上之言轻笑一声,这才回身出门去了。
贰心中悔意顿生,只可惜覆水难收,为时已晚。
对于老村长的夸奖,李尧只是谦逊地笑笑,连连摆手:“白叟家过誉,真是折煞李某。均存生于此地,善于此地,现在回馈的,也不及所得的万分之一。只是些分内之事,实不敷挂齿。”
他这几个字写的,连笔都拿不稳,歪歪扭扭,这么看着只怕比苏尚还不如,哪还谈得上甚么笔力?!何况面前站着的又是当朝一等一的才子!!
生于此地,善于此地?
故交。
苏玨见状,脸上顿时一阵青红飘过,故意立即冲畴昔来个毁尸灭迹,怎奈光天化日之下,倒是心不足而力不敷。
此时跟在楚羿身后,李尧无声地瞅着他的背影,难掩心中诧异。
宦海这些年,李尧早就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的工夫练得个炉火纯青。就是让他指鹿为马,他也可做得面不改色,毫不心虚,更别说是一副字了。
“字是好字,只是这言辞间未免过于狠恶了些。当年鸿门宴上,项羽放走刘邦,得了范增‘竖子’二字,不知今时本日,飞白兄又是获咎了哪位‘范先生’啊?”
“以均存之见,笔力如何?”楚羿放动手中书,也凑至案前,盯着那笔迹,笑问道。
楚羿的反应便在料想当中,李尧摇点头,无法一笑,将书又放回原位,然后偶然中一转头,便见了书案上摊放着的墨迹,走进细瞧,终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九霄镇周遭几里内莫非就没有急待补葺的私塾了?如何就不见李大人有所行动?
楚羿视野在两人间走了个来回,带着几分迷惑不解。
只是静待半晌,这斗室间亦不见半点回应。
他看着楚羿微垂的侧脸,藏起心中模糊出现的那丝非常,惊呼道:“呵,这可奇怪了。你我了解这好久,还是头一遭闻声飞白认错呐。能让飞白兄低头的,想来必不是平常之辈。却不知这留字之人……究竟何许人也?”
楚羿头亦未回,道:“偶尔购得。”
楚羿小儿!清楚就是拿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