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羿实在恼了,正要发作,李尧倒是先一步退了开来。
戏文里说多了纨绔后辈多情薄幸,为博美人倾慕,翠玉珍珠,量金买笑,无所不消其极。苏玨便一向感觉李大人亦是一时髦起,三分真情,七分冒充,游戏人间,当不得真。
苏玨也在车上,怔怔地看看楚羿,又看看阿谁趟在那边,俊颜因失血而发青的李公子,心中余撼难消。
“胡言乱语。”楚羿垂下头,用心搅动手中药汁,舀起一勺,送至对方嘴边:“喝药。”
他嘴边哼着小曲儿,时不时还跟身边的师兄扯两句闲天,只要一想到早晨拿着银镯子回家时媳妇那眉弯眼笑的俏模样,他就忍不住将嘴又笑咧开了几分。
“如何了?”
苏玨如此猜想着,可因为从未见过,一时又不敢断言。
面前刹时暗下,雨后天青就这么在黑暗中失了色彩。
楚羿顾忌着李尧身上的伤处,纵使推拒亦未敢用力。哪成想对方却仗着这点,愈发的肆无顾忌起来,到厥后竟是伸出舌来……
“口苦得很,替我跟李贵讨颗糖吧。”
青如天,面如玉,晨星稀,蝉翼纹……
曾经,苏家在临河村亦是大户人家。还记得小时候,家中书房置有一把金丝楠木椅,传闻是几经展转得来,父敬爱不释手,平时是连坐都不让坐的,金贵得很。
楚羿跟着坐进了车中,用手紧紧按住李尧头上、手臂处的伤口止血。他看看车夫,再看瞥见满脸急色的李贵,见其好久未有开口的筹算,方才出声提示。
一口热气喷在颈项间,蒸腾出一室旖旎味道。李尧手指含混地滑过楚羿胸前,薄唇轻启,正欲复言。
次日凌晨,楚羿刚梳洗毕,便有下人来知会,说他家公子已经醒来。因而楚羿亦顾不得已送至屋内的早餐,便跟着那报信的家仆直奔李尧所住之处。
李尧靠近了,乖乖将药匙含入口中,一皱眉,道:“苦。”
赵兴怔怔站在屋顶,神采惨白地看着世人“呼啦”一下都聚到了屋底下,哪还想得起甚么尿意,一股寒意顿时便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叫人浑身颤栗。
一碗汤药见底,李尧苦着脸道。
“没甚么,只是欢畅。能得飞白如此相待,我便是日日受伤也是心甘甘心。”
楚羿行动一顿,双唇紧抿,似有千言在唇间展转,最后,终化成一声几不成闻的轻叹。
苏玨想着本日变故,性命关天,世人直从晌午折腾到深更半夜,连惊带吓,早是精疲力竭,若换成本身,也一定故意机再谈天说话。
李尧充耳不闻,凑到楚羿耳边邪邪一笑,哑声道:“飞白,莫非你真忘了那天夜里……若早知你竟是这般难以靠近,那日我真该咬住了不放。”
而后,马车一起颠簸,载着车上之人朝着镇上奔驰,车内倒是再无人说话。
可现在再看这客房以内,桌椅床柜,一应家具皆是金丝楠木所制,仿若再平常不过之物,苏玨想起村人描述苏家时口中的“家财万贯”,不由自嘲一笑,很有些坐井观天的感到。
看着楚羿从李贵手中接过药碗,又挨着本身坐于床侧,李尧眼波盈盈地盯着他看,不说话,只是笑。
城东李家,九霄镇高低,那个不知那个不晓。李老爷常日里固然乐善好施,提及话来倒是掷地有声,连本地官员都要谦逊三分的人物,更别说阿谁李家独苗,在都城为官的李家公子,那里是他这类人获咎得起的?